第7章 幽冥殿的试探

　　风雪还在刮，夜澜一脚踹开房门，肩头扛着那口冰棺。寒气顺着棺体蔓延，在地砖上结出蛛网般的霜纹。他没关窗，任冷风灌进来，吹得烛火歪斜。右手掌心贴在棺盖上，冰魄雷心的灵力缓缓渗入，压制着内部躁动的气息。

　　屋檐外，积雪无声滑落。

　　下一瞬，三道黑影从四面屋顶扑下，落地时脚尖一点，身形交错，瞬间在院中布成三角之势。黑袍翻飞，袖口露出幽冥殿鬼面徽记，指尖缠绕着灰雾般的锁链，直指夜澜咽喉。

　　灵魂深处猛地一刺，像是有针在脑髓里搅动。

　　他右脸焦痕抽搐了一下，冰丝自经脉蔓延，瞬间封住识海边缘。这感觉他认得——轮回蛊的共鸣，不是来自他体内，而是被阵法引动的残余感应。

　　“幽冥锁魂阵？”他冷笑，左手一推，冰棺滑入屋角，紧接着三重冰障轰然落下，将内室彻底封锁。幽陨剑横在门前，剑身血纹剧烈跳动，却始终没有反抗，仿佛在忌惮什么即将降临的存在。

　　屋顶最后一片雪落下时，中间那名黑衣人抬手摘下面具。

　　骷髅纹路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夜少主，”那人开口，声音低沉，尾音微颤，带着夜家执事特有的北域口音，“当真以为，能逃过轮回蛊的掌控？”

　　夜澜眯眼。

　　这声线他听过——夜枭，叔父身边最沉默的那个老狗，平日连话都懒得说两句。可现在，他站在这里，手持黑纹令，站姿笔直如刀出鞘。

　　“你主子让你来的？”夜澜不动，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叩，“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他？”

　　夜枭没答，只是举起黑纹令。令牌一震，夜澜脑中骤然炸开剧痛，像是有铁钩从太阳穴穿入，直捣识海。他膝盖微弯，硬生生扛住，牙关咬紧，喉间溢出半声闷哼。

　　就在这刹那，他暗中将一缕神识沉入幻天塔第一层。

　　塔内光球疾转，时间流速悄然拉伸。外界一息，塔内十息。他借着这微弱的时间差，调整经脉节奏，让冰雷灵力以反常的频率跳动——避开蛊虫感应的共振点。

　　痛感骤减。

　　“有意思。”夜枭眯眼，“竟能规避灵魂烙印的追踪……看来你不止是继承了少主之位，还得了不该得的东西。”

　　夜澜抹去嘴角血丝，忽然笑了：“比如？”

　　“比如——”夜枭目光一沉，直视他心口，“那道狐影。”

　　话音未落，夜澜猛地扯开衣襟。

　　皮肤下，三道弧线交织的印记正泛着金光，与冰棺中的灵狐耳尖如出一辙。印记一现，整间屋子的温度骤降，连幽陨剑都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在畏惧。

　　夜枭瞳孔一缩。

　　就在这一瞬，夜澜右手在门框上一抹，三道冰丝刻下弧形痕迹，深嵌入木。那是他无意识的动作，却与心口印记完全一致。

　　“你怕了？”夜澜低笑，“因为你认得它。”

　　夜枭没动，但脖颈处一道细小咒印一闪而过——漆黑纹路，与黑纹令上的符文同源。

　　夜澜看在眼里，心下冷笑。

　　原来不是主仆，是傀儡。

　　“你们要的祭品，我已经准备好了。”夜枭缓缓抬手，黑纹令悬浮空中，“就在你身后的冰棺里。交出来，留你全尸。”

　　夜澜没回头，只是握紧了剑。

　　“你错了。”他声音冷得像冰，“我不是来送祭品的。”

　　“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话音落，他猛然转身，幽陨剑狠狠刺入地面！

　　雷灵力炸开，顺着地板裂缝直冲冰棺。轰然一声，棺体表面黑光剧烈扭曲，封印裂纹蔓延，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疯狂撞击。

　　夜枭脸色骤变：“住手！”

　　可已经晚了。

　　冰棺炸裂！

　　寒气如潮水般席卷整个房间，三尾灵狐腾空而起，银红双瞳锁定夜枭。它没叫，没扑，只是尾尖一扫——

　　冰蓝火焰喷涌而出，带着刺骨寒意与焚魂之威，直扑夜枭面门！

　　“啊——！”

　　火焰舔过骷髅面具，瞬间将其熔穿。面具碎裂，露出夜枭整张脸。可最令人窒息的，是他的右耳后——一枚黑色蛊虫纹身正剧烈抽搐，形态与夜鸿煊识海中被抽走的轮回蛊虫，一模一样。

　　夜澜瞳孔骤缩。

　　果然是他。

　　叔父的心腹，识海里藏着幽冥殿的蛊虫，被操控的棋子。

　　火焰未散，夜枭已踉跄后退，黑纹令脱手飞出。他抬手捂脸，皮肉被烧得焦黑，可那蛊虫纹身却愈发清晰，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你……你竟敢唤醒它！”他嘶吼，声音已不似人声，“成年礼必须完成！祭品必须归位！否则整个北域都将沦为混沌祭坛！”

　　夜澜冷笑：“所以你们不是在献祭我。”

　　“你们是在用我，唤醒更可怕的东西。”

　　夜枭没答，只是疯狂掐诀，试图重启幽冥锁魂阵。可灵狐已凌空跃起，三尾齐舞，冰焰如雨洒落，将三名黑衣杀手尽数吞没。惨叫未起，人已化作焦尸，连骨灰都被寒焰冻结。

　　夜澜盯着夜枭，一步步逼近。

　　“谁让你来的？”他问。

　　“你不会……知道的……”夜枭嘴角溢血，却笑得癫狂，“他就在你身边……看着你……等着你……走上那条路……”

　　“谁？”

　　“那个……本该死在寒渊的人……”

　　夜澜瞳孔一震。

　　寒渊？他坠入寒渊时，丹田被刺，神魂将散。可若有人本该死在那里——

　　难道是……

　　“你懂了？”夜枭狞笑，“你不是第一个夜澜……你是第三个。”

　　话音未落，灵狐尾尖一甩，冰焰缠上夜枭脖颈。

　　“说清楚！”夜澜厉喝。

　　可夜枭只是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怜悯。

　　“你母亲……也不希望你活着……”

　　轰！

　　冰焰爆燃，将夜枭彻底吞噬。黑纹令坠地，被寒焰封入冰层。

　　夜澜站在原地，呼吸粗重。

　　第三个？母亲不希望他活？

　　这些话像毒刺扎进识海。可他没时间细想——灵狐落地，三尾收拢，银红双瞳直视他，声音再次钻入识海：

　　“它在说谎……也不全在说谎。”

　　夜澜皱眉：“什么意思？”

　　“轮回蛊……不止控制活人。”灵狐低语，“也能唤醒死人……的记忆。”

　　夜澜心头一震。

　　记忆？被植入的？还是……真实的？

　　他低头看向黑纹令，封在冰中，纹路依旧清晰。这枚令，是钥匙之一。另外两枚——赤骨令、星纹令，还在叔父手中。

　　“你要的三把钥匙，”他抬头，“我现在只拿到一把。”

　　灵狐没答，只是抬起前爪，指向他胸口。

　　印记还在发光。

　　“它们……会来找你。”灵狐低语，“因为你已经……被标记了。”

　　夜澜冷笑：“那就让他们来。”

　　他弯腰捡起黑纹令，冰层在他掌心融化。令牌入手冰冷，却隐隐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就在这时，窗外风停。

　　院中积雪突然裂开一道细缝，笔直延伸至门前。

　　夜澜抬头。

　　雪地上，一枚脚印缓缓浮现——鞋底纹路清晰，正是他半个时辰前离开祠堂时留下的。

　　可他……从未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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