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准备

　　中考结束后的第一个清晨，苏寒破天荒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窗前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睁开眼时，有片刻的恍惚——枕边没有闹钟，桌上没有待完成的作业，厨房里传来奶奶哼着小曲的声音，混合着红枣糯米粥的甜香。

　　这是重生六年来，她第一次允许自己睡懒觉。

　　苏寒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纹，那形状像极了她八岁那年第一次上山采药时，在悬崖边抓住的枯藤。

　　八岁——瘦小的身体拖着竹篓，在深秋的山林里寻找远志和柴胡。从张爷爷那里卖药材换来的两块多——那是她重生后挣到的第一笔自由基金。

　　十一岁——和妈妈签下分家协议时，炭灰混着指血按下的手印。只是想着：再疼也比不过前世的疼。

　　十二岁——梅兰竹菊细节唐装和星空系列园服在省城爆火的那个夜里，她一个人坐在堂屋的电灯下，反复核对账本上的数据，直到凌晨两点。

　　阳光移到书桌上

　　她突然想起，重生后的每一天都像绷紧的发条——晨练、学习、兼职、设计、制药......仿佛稍一松懈，就会跌回前世那个病痛缠身、孤立无援的结局。

　　寒丫头！醒了吗？奶奶在门外轻唤，枇杷糖水放桌上了，你张爷爷大清早送来的新鲜枇杷......

　　“知道了！”苏寒回神答应着。

　　梳头时，镜子里的少女已经褪去稚气。

　　她忽然意识到，奶奶年纪越来越大，自己把奶奶接到身边，与其说是孝顺，不如说是恐惧。害怕重蹈前世奶奶去世时自己没见到最后一面的覆辙，害怕自己再次成为那个无能为力的苏寒。

　　可今早推开奶奶的房门时，她看见老人正偷偷往包袱里塞红鸡蛋——那是准备带回老家给弟弟的。老人脸上那种期待又克制的神情，像一记温柔的耳光。

　　是不是真正的救赎，并不是把奶奶留在身边？而是让她既能享受县城的医疗条件，又能拥抱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苏寒端起枇杷糖水，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六年来第一次，她允许自己静静地坐在晨光里，不去想接下来的计划。

　　喝完糖水，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门，看见奶奶正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手里剥着金黄的枇杷，脚边放着一个旧竹篮，里面装满了红鸡蛋——那是老家过节的习俗，奶奶大概是想家了，自己偷偷准备的。

　　老人的目光时不时飘向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是去年春节拍的，爸爸、妈妈、弟弟、姑妈们挤在一起，笑容灿烂。

　　苏寒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下午，苏寒独自去了县百货商店。

　　她手里攥着一张清单，上面列着要给家人带的礼物：

　　爸爸：一条大前门香烟

　　妈妈：湖蓝色的棉麻布料

　　姐姐：米白色雪纺

　　弟弟：最新款的俄罗斯方块电子游戏机

　　大姑妈：红梅傲雪唐装（姑妈守寡多年，性子刚烈如梅）

　　二姑妈：凤凰振羽菊唐装（姑妈性格温婉，身材丰腴，穿起来一定贵气）

　　表哥：上海牌手表

　　张爷爷：上等龙井

　　赵婶子：青竹唐装（第一次谢礼，感谢当年赵婶子送12支青霉素的救命之恩）

　　接下来的两天，苏寒几乎泡在了姜叔的裁缝店里。

　　她亲自裁剪妈妈的套装，针脚细密匀称；调整姑妈们唐装的尺寸，在领口内侧绣上她们的名字缩写；甚至给弟弟的游戏机缝了个防摔的保护套……

　　秦经理来串门时，正好看见苏寒在包装礼物，忍不住调侃：哟，咱们的小高冷设计师终于肯给家人做衣服了？

　　苏寒头也不抬：他们......是我奶奶最惦记的人。

　　“准备哪天回去？我找人开车送你们”秦经理自告奋勇地说。

　　“不用麻烦秦经理您了，我们坐车回到镇上后租一辆骡车就行”苏寒婉言回绝。

　　秦经理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小丫头你别不知好歹，我是心疼你奶奶年纪那么大了，跟着你颠簸好几个小时，身体吃不消，回头再生病了，你要耽误多少事情呀？”

　　姜叔赶紧阻止：“你快别乌鸦嘴了……”

　　苏寒低头沉思：自己不想欠人情，可奶奶的确年纪太大了，经不起折腾的……

　　“那就感谢秦经理的帮助，咱们有情后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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