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风雨南街口（下）

　　石头在遗像前重重跪下，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他仰起头，对着黑白照片嘶吼道：杰哥！雨绮姐！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说罢，他一把揪起瘫软的费城主，粗暴地扯掉塞嘴的破布。

　　费城主刚发出半声惨叫，就被石头铁钳般的大手按着后脑，地一声砸在青石板上。

　　第一个头，祭杰哥在天之灵！

　　第二个头，慰雨绮姐未瞑之目！

　　第三个头，献给那些被你欺压的百姓！

　　费城主额头血肉模糊，鲜血混着雨水在遗像前汇成一片猩红。

　　他瘫软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呻吟。

　　就在这时，根据地门口的花玄宿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开始......

　　大厅内，叼着奶嘴的花娇娇眼睛一亮，小手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广场上的电子屏亮了起来，上面开始播放费城主这些年的罪证：

　　从工程贪腐，到强拆民宅、走私文物，甚至还有操控竞标、洗黑钱等经济犯罪。

　　每一帧画面都配着确凿的时间地点。

　　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渐渐变成愤怒的声浪。

　　王处长脸色铁青地看着屏幕，手中的茶杯地摔得粉碎。

　　君君泪流满面地望向石头，发现他正用那把祭台上的匕首，缓缓挑断了费城主的脚筋......

　　电子屏画面突然切换，阿炳那张涕泪横流的脸骤然放大在所有人面前。

　　他颤抖的声音通过广场音响回荡在雨幕中：是...是李明军...他给了我两公斤白粉...让我...让我藏在酒吧更衣室的柜子里...

　　画面再转，李明军猥琐的面孔出现。

　　他正在威胁着吴立名：要是我被抓了，一个不小心把您指使我去陷害张杰夫妇的事抖出来......嘿嘿，对您也不太好吧？

　　然后就是吴立名三枪击毙李明军的画面。

　　广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电子屏画面再次切换，出现了吴立名在秩序司审讯室里受审的画面。

　　他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坦白：陷害南街商会会长张杰的事情...是费城主指使的。因为他要为他儿子费灵报仇......

　　小李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这段审讯记录……怎么会泄露的？

　　他的目光转向那个叼着奶嘴的小女孩。

　　花娇娇正全神贯注地敲击着键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呆呆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汗水。

　　突然，花娇娇举起肉乎乎的小手比了个字：搞定了~

　　下一秒，整个信水城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商业中心的巨幕广告屏、写字楼的液晶电视、商场的外墙显示屏......

　　所有能显示画面的电子设备同时跳转，开始循环播放这段惊人的罪证。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仰头观看。有人举着手机拍摄，有人掩嘴惊呼。

　　待罪证循环播放三遍后，画面突然切换，开始直播南街广场灵堂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镜头中，石头正站在灵堂前，手中的匕首一声掉在地上。

　　他缓缓抬头望向遗像，雨水混着泪水从刚毅的脸庞滑落：杰哥...终于...终于还你们清白了......

　　然后，石头一把扣住费城主的后颈，强迫他仰起那张血迹斑斑的脸，直面遗像中杰哥和雨绮姐温和的笑容。

　　费老狗！石头的声音通过全城广播系统回荡，你好好抬头看看！身为一方父母官，本该护佑百姓，你却仗着权势作威作福！

　　一记响亮的耳光，费城主被打得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只能发出的哀鸣。

　　石头眼中含泪，声音哽咽：最不可饶恕的，是你为一己私仇，陷害我杰哥与雨绮姐！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让这满城百姓亲眼看着，你这个欺世盗名的狗官，是怎么偿命的！

　　他弯腰拾起匕首，费城主终于崩溃，拼命挣扎着朝王处长求救：王处......救我......

　　住手！王处长厉声喝道，石头！他必须接受法律审判！你现在杀了他，和这个畜生有什么区别？！

　　审判？石头惨笑一声：王处长，他害死杰哥的时候，法律在哪？他欺压百姓的时候，正义又在哪？

　　王处长面色铁青，无言以对。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只有雨声淅沥。

　　小李见状，快步走向石头：石头，别激动，有事我们好好说......

　　话音未落，君君一个闪身拦在他面前。

　　这个平日温婉的少女手忙脚乱地在坤包里翻找着什么。

　　先掏出一支眉笔，扔了。

　　紧接着又摸出一管口红，丢弃。

　　再掏出了一面小镜子，也是抛在一旁。

　　小李屏住气，看看眼前这位俏丽的少女到底想要干什么。

　　终于，君君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

　　她先是犹豫地将刀尖抵在胸前，低头看了看自己高耸的曲线，似乎觉得刀太短。

　　随即又将刀刃横在了雪白的颈间。

　　李哥......君君的声音轻颤着，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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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李彻底怔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温柔似水的姑娘竟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

　　王处长下意识抬手想要阻止，又颓然放下：我的乖乖小侄女，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君君凄然一笑：王叔叔......我男朋友在台上拼命呢......我陪着他犯傻，也是应该的......

　　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一道细细的血线已然出现在白皙的脖颈上。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连石头都震惊地转过头来。

　　君君的目光穿过雨幕，与石头四目相对，眼中满是决然。

　　小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腿上一沉。

　　他低头一看，只见花娇娇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过来，正用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抱住他的腿。

　　奶嘴随着她抽泣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

　　呜哇——叔叔是坏人！不许欺负我君君姐姐！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泡泡都冒了出来，把小李的裤腿蹭得湿漉漉的。

　　小李顿时哭笑不得，弯腰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没有欺负你君君姐姐......

　　骗人！花娇娇抬起哭花的小脸，奶嘴一声掉在地上，我都看见了！叔叔刚才凶巴巴地往前走，君君姐姐都被你吓哭了！

　　说着还伸出小短手指向君君，后者正红着眼眶，刀刃仍抵在颈间。

　　这画面让小李一阵头疼——他怎么现在倒成了欺负小姑娘的恶人了？

　　娇娇乖，小李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叔叔是想去帮石头哥哥......

　　才不是！花娇娇突然松开他的腿，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了几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奶嘴重新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呆呆姐姐说过，大人说谎会变成长鼻子！

　　她这一闹，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莫名缓和了几分。连王处长都忍不住扶额叹气。

　　君君的手腕微微放松，刀刃离脖颈远了些许，但目光依然警惕。

　　就在这时，广场外围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一队全副武装的秩序司特勤人员列队而来，为首的队长高声喊道：灵堂上的人听着……立刻放开费城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王处长。

　　只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最终长叹一声，对着君君伸出双手：丫头，把刀放下吧。叔叔答应你，一定会给张杰夫妇一个公道。

　　君君咬着嘴唇看向石头，后者对她轻轻点头。

　　她这才慢慢放下小刀，但另一只手仍然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花娇娇见状，立刻破涕为笑，跌跌撞撞地扑进君君怀里，把满是鼻涕眼泪的小脸往她裙子上蹭。

　　王处长转向石头：石头，把费城...把费某人交给我们。我以秩序司的名义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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