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师弟，你终于来见我了

　　中巴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后排突然爆发出一声夸张的哀嚎。

　　哎呀我去！这破山路颠得颠爷我屁股都要裂成八瓣了！张颠像只被扔进油锅的虾米般弹跳起来，脑袋差点撞上车顶。

　　全车顿时爆发出笑声。靠窗的位置，石头正专注地调整着从杰哥那儿借来的相机，闻声转头，嘴角不自觉上扬。君君自然地靠在他肩上，手指轻轻卷着他衬衫的袖口。这是他们第一次集体出游，目的地是风景秀丽的东王山，为了庆祝小凯和杨玉兰结束大考——虽然成绩尚未公布，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家的兴致。

　　你们是不知道，张颠揉着腰抗议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这几天颠爷我在讲武堂可被那个魔鬼付堂主练惨了......

　　君君突然从石头肩上抬起头，惟妙惟肖地模仿张颠平日吹牛时的夸张语气：先举着木桩扎马步两小时，接着空手劈砖五百块，最后还要在梅花桩上对打直到有人掉下来——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张颠哥哥......说完又靠回石头肩上，两人相视一笑。

　　又是一阵哄笑。小帅拍着大腿：君君学得太像了......

　　杨玉兰坐在前排，掩嘴轻笑。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连衣裙，简单的马尾辫让她看起来比备考期间精神许多。注意到石头和君君的亲密互动，她眼中闪过一丝艳羡。

　　中巴车在山脚下的树林边停下，七人鱼贯而出，舒展着四肢呼吸新鲜空气。山风裹挟着草木清香，与城市里的汽车尾气味截然不同。

　　张颠夸张地张开双臂站在一块木牌旁喊道：欢迎来到信水城最新网红打卡圣地！

　　木牌上赫然写着：十年匪患一日清，恶匪过山授首之处。

　　小凯绕着牌子转了一圈：石头哥，这就是你们五个当初大战过山的地方......他转到背面，这里还有简介，说是城主儿子费灵带领你们铲除了过山，还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他真有这么厉害吗？

　　君君也接话道：那天一定很危险吧......

　　石头目光扫过小帅三人胸前的武者徽章，微微一笑：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重要的是大家都平安无事。

　　小凯笑道：是啊......我和玉兰考完了大考，小帅他们进了讲武堂。不仅现在好好的，以后会更好。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等着我们。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鼓掌......

　　在好友们的欢笑声中，一切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大考的压力、讲武堂的严苛训练、袍衣会的威胁，此刻都烟消云散。唯有东王山清新的空气、朋友们真挚的笑脸，以及对未来的憧憬，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登山途中，石头和君君自然而然地走在队伍最后。君君不时因陡峭的山路踉跄，石头便稳稳扶住她的腰。在一处特别陡的坡道前，石头蹲下身：上来，我背你一段。

　　君君笑着跳上他的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石头哥哥......你这样还怎么拍照啊？

　　石头侧头蹭了蹭她的脸颊：最美的风景就在我背上，不需要再拍别的了。

　　转过一个陡峭的弯道，眼前豁然开朗。众人站在突出的岩石平台上，整个山谷尽收眼底。远处层峦叠嶂，近处树木葱茏，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穿过山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太美了......杨玉兰轻声感叹。

　　石头立刻举起相机记录这壮丽景色。君君从他背上跳下，下巴搁在他肩上，和他一起看着取景器。当镜头转向朋友们惊叹的表情时，身后突然传来温润的嗓音：小师弟......你终于来见我了。

　　石头转头，只见一位青衣道士负手立于山巅云雾中。

　　那道士约三十岁上下，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素青道袍随风轻扬，腰间仅系一条玄色布带。面容清俊，眉目疏朗，眼神澄澈如秋水。黑发用竹簪随意挽起，几缕散发垂落颈侧，更添几分洒脱气度。执拂尘的手骨节分明，整个人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

　　道士身后立着两名粉雕玉琢的小道童，约七八岁年纪，生得一般无二的讨喜模样。

　　左边一个挽着双髻，圆脸似新蒸的糯米团子，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嵌着两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活像年画里跳出的善财童子。右边一个束着道冠，却掩不住鬓角几绺顽皮胎发，小鼻子微翘，嘴角天然带笑，腰间铜铃随动作叮当作响。

　　两个小家伙都穿着缩小的青色道袍，袖口露出藕节似的白嫩手腕，偏要学大人模样板着脸，却掩不住孩童的天真。一个偷偷拽同伴的衣带，另一个就鼓起腮帮子瞪回去，却在对视时噗嗤笑出声，露出缺了门牙的可爱模样。山风拂过，宽大的道袍裹着小小身躯，活像两株新抽芽的青竹上挂着两朵会走路的雪团子。

　　石头指着自己鼻子：我？你小师弟？

　　而君君和玉兰的关注点显然不同，她们两眼放光：哇......好可爱的两个小道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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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道士单掌竖立胸前：贫道法号听松，陈天成是我师尊。师尊座下共四名弟子，贫道排行第二，小师弟可唤我二师兄。

　　两名小道童也学着青衣道士有模有样地拱手：清风、明月见过小师叔和各位居士......

　　行完礼，清风拉了下明月衣角，小声嘀咕：刚才我们好像叫错了，那个黄裙姐姐应该是小师叔母......

　　哎呀......那怎么办？要不要重新打招呼？

　　不行，这样会显得很傻......第一次见小师叔，我们要表现得成熟些，给他留个好印象。下次再叫小师叔母吧。

　　哦哦......好。

　　石头满脸困惑：我家老头子从没提过他有什么徒弟......我读书少，但你这道士可别骗我......

　　听松看着石头疑惑的表情，不禁笑道：小师弟想必有很多疑问，不如先到贫道观中，让吾与你细细道来......

　　石头环顾四周：去可以，但你的道观在哪儿？远吗？

　　听松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又看向小帅等人：诸位居士既是小师弟好友，不妨同往......

　　不待众人回答，听松袍袖一挥。石头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景物如流水般倒退。待双脚重新踏实时，已立在一座古朴道观前。

　　道观依山而建，青瓦飞檐掩映在苍松翠柏间。朱漆山门半开，门楣上悬着清虚观匾额。

　　石头大惊，一把将君君拉到身后：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突然到这儿了！

　　听松道长笑道：小师弟，莫非师尊未曾与你讲解过本门传送之术？你们方才所站之处，正是我清虚观的九宫传送阵。诸位请随贫道来......

　　穿过山门，迎面一座八卦形照壁，中央阴阳鱼眼竟用活水循环，叮咚作响。绕过照壁，主殿三清殿巍然矗立，鎏金宝顶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芒。殿前香炉青烟袅袅，与山间薄雾交融，恍若仙境。

　　进入主殿，听松对众人温言道：诸位居士远来辛苦，先在此稍作歇息。话音未落，两名道童已捧着青瓷茶盘翩然而至。

　　盘中茶汤澄碧，是后山云雾茶，配着几样山野时令鲜果：红艳艳的山楂叠成宝塔，黄澄澄的柿子切作莲花状，还有一碟松子糖酥，香气清幽。

　　待小帅等人安坐，听松转向石头：小师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引着石头穿过回廊，推开一扇雕着岁寒三友的柏木门。屋内陈设简朴，唯有一案两椅，案上镇纸压着半卷《黄庭经》。窗外正对飞瀑，水汽透过湘妃竹帘漫入，在青砖地上洇出深浅水痕。听松从紫砂壶中斟出半杯茶，推至石头面前。

　　小师弟今日来寻吾，师兄甚是欣喜。你可知师尊曾有严令，不许吾等避世之人打扰你们出世之人，只能等你自行来见......

　　等等！石头打断道，什么出世避世的？还有，我还没确认你的身份呢，别一口一个师兄的。再说我明明是和朋友来游山玩水，是你突然出现，怎么变成我来找你了？

　　小师弟此言差矣......只要你踏入此山，便是来寻吾了。

　　你这道士好不讲理！我都来东王山好几次了，难道次次都是找你？

　　小师弟莫要你这道士、你这道士地乱叫，请称吾二师兄......

　　我又不是沙悟净，凭什么叫你二师兄！

　　好你个小师弟，竟惫赖至此！看来今日为兄少不得要代师父管教一番......

　　一直温文尔雅的听松突然变脸，抄起桌边玉镇纸朝石头当头砸去。

　　猝不及防的石头额上顿时肿起一个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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