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死守望

　　邪气浪潮再次狠狠撞上林子渊撑起的土黄色光罩。光罩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土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林子渊身体猛地一晃，喉头一甜，一口鲜血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双手死死握住归尘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额角青筋暴起，拼命榨取着体内最后一丝力量，维持着那层薄弱的屏障。光罩边缘，被净化的邪气发出嗤嗤的声响，化为黑烟消散，但更多的邪气如同跗骨之蛆，源源不断地从旋转的污染漩涡中涌出，前仆后继地冲击着。

　　“撑住！”张萌萌紧贴在他身后，一只手抵住他的背心，精纯温和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渡入他枯竭的经脉，试图抚平那撕裂般的剧痛，补充他几近耗尽的灵力。她的另一只手并指如剑，警惕地操控着玉剑佩饰分化出的数道青色剑影，如同灵巧的游鱼，在三人外围急速穿梭，精准地拦截、挑飞那些试图绕过正面，从侧面或后方袭来的、裹挟着邪气的剑意碎片。每一次拦截都让她手臂微麻，灵力消耗同样巨大，但她眼神锐利，不敢有丝毫松懈，紧紧盯着漩涡深处那令人心悸的波动。

　　剑无痕站在最前方，如同定海神针。他手中长剑青光湛然，凝练的青色剑罡在他身前构筑成一道坚固的壁垒。他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剑罡如匹练般扫出，将正面冲击而来的、最为浓稠的邪气剑意洪流硬生生劈开、湮灭。剑风呼啸，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紧锁的眉头和冰冷的眼神。他的剑法大开大合，稳如磐石，硬生生顶住了最狂暴的压力，为身后的两人争取喘息的空间。只是，那青色剑罡的光芒，似乎也比之前黯淡了一丝。

　　“妈的…这玩意儿…没完没了啊…”林子渊喘息粗重，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腹间的剧痛，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归尘剑上传来的沉重感让他手臂酸麻，土黄色的光晕微弱地闪烁，全靠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在强撑。“老剑…你这‘定海神针’…可别…先锈了…”他试图扯出一个惯常的沙雕笑容，声音却嘶哑得厉害。

　　剑无痕没有回头，手腕一震，一道更盛的青色剑罡悍然斩出，将一股试图凝聚的邪气黑蟒劈散。“闭嘴，省点力气。守不住，大家一起完蛋。”他的声音依旧冷硬，但那份孤傲之下，是对当前危局的极度凝重。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林子渊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和剑上顽强闪烁的微光，心底的震撼并未完全消退。这个看似不着调的家伙，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意志和那奇异剑意的力量，超出了他的预估。

　　张萌萌咬紧下唇，渡入灵力的手微微用力。“别说话！专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林子渊身体传来的虚弱和颤抖，那灵力如同注入一个无底洞，效果微乎其微。但她不敢停，也不能停。她看向剑无痕：“师兄，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灵力消耗太快，漩涡的力量似乎还在增强！”

　　污染漩涡的旋转速度确实在缓缓提升，仿佛一个巨大的、贪婪的磨盘，将剑冢核心残存的剑意和灵气疯狂搅碎、吞噬，再吐出更加污秽、更具侵蚀性的邪气。漩涡深处，那隐隐传来的悸动感越来越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恶意。每一次漩涡的加速，都伴随着一波更猛烈的邪气冲击，狠狠撞在三人的防线上。

　　“知道。”剑无痕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冽。他再次劈散一道冲击，剑罡的光芒又弱了一分。“援兵未至，别无他法。守不住，剑冢必毁，玄天剑宗根基动摇，成仙观也绝无幸理。林道友的剑意是唯一能有效净化邪气的力量，他绝不能倒下。”他这话，既是说给张萌萌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更是对当前三人唯一生路的确认。他手腕一翻，一枚回气丹被他迅速弹入口中，强行压榨着自身的潜力，青色剑罡再次稳定下来。

　　“听见没…老剑都发话了…我…我可是关键人物…”林子渊努力想站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又往张萌萌那边靠了靠，借力站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将所剩无几的意志力全部灌注到归尘剑中。那原本快要熄灭的土黄色光芒，竟又艰难地、极其微弱地亮起了一点点，如同狂风中的一点火星，微弱，却顽固地不肯熄灭。尘埃落定，万法归寂——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剑意真髓，也是他守护身后同伴的唯一倚仗。

　　张萌萌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那份近乎本能的、不愿放弃的倔强，心头莫名一酸，随即化为更坚定的力量。她不再多言，只是更专注地控制着剑影，拦截着所有袭来的威胁，同时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灵力。她的目光在林子渊惨白的侧脸和前方剑无痕挺拔却同样承受着巨大压力的背影之间来回扫视。一种奇异的、超越同门情谊的紧密感，在这生死一线的绝境中悄然滋生、凝结。他们三人，此刻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也是最后的防线。

　　邪气的冲击一波强过一波，如同永不停歇的黑色潮汐。污染漩涡旋转得更快，中心区域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那深处的悸动感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即将睁开猩红的眼睛。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铁锈蚀和邪力特有的阴冷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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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漩涡有异动！”剑无痕突然厉声示警，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

　　只见那巨大的漩涡猛地向内一缩，旋转的速度骤然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核心处的黑暗剧烈地翻滚、凝聚，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纯粹、充满毁灭意志的邪念混合着最本源的混乱剑意，正在疯狂酝酿！那股力量尚未喷发，仅仅是散发出的威压，就让林子渊身前的土黄色光罩剧烈扭曲，濒临崩溃的边缘！剑无痕的青色剑罡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光芒急剧闪烁！张萌萌操控的剑影瞬间被无形的压力压得迟滞，灵力运转都变得艰涩无比！

　　“要来了！”张萌萌脸色煞白，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她能感觉到，这一次的攻击，绝非他们三人目前的状态所能抵挡！林子渊更是感觉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当头压下，连归尘剑都变得重逾千斤，体内的剧痛瞬间加剧，眼前阵阵发黑。

　　剑无痕眼中厉芒爆射，他猛地踏前一步，体内剩余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进长剑，青色剑罡瞬间暴涨，试图在下一波毁灭洪流到来前，强行将其斩断源头！然而，漩涡核心那股蓄积的力量太过恐怖，他的剑罡尚未触及，就被那无形的威压冲击得剧烈波动！

　　林子渊看着那即将喷发的黑暗核心，又看看身边咬牙支撑的剑无痕和脸色苍白的张萌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被逼到绝境的凶悍猛地窜起，压倒了所有虚弱和恐惧。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双眼死死盯着那漩涡中心，双手不顾一切地再次握紧归尘剑！

　　就在那毁灭性的邪气剑意洪流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污染漩涡中心那凝聚到极致的黑暗，骤然停止了翻滚。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蛮横、仿佛来自洪荒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漩涡的最深处，猛地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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