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衡之抉择

　　秩序之源在剧烈震颤，外部“末”之主体的冲击一次猛过一次，那吞噬一切的恐怖意志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壁垒之上，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内部，宁采臣融合幽之本源已到关键时刻，周身光暗虚空之力与那源自衡与末的磅礴本源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光茧，气息时强时弱，仿佛在孕育着某种超越理解的存在。小倩、该隐、时序老人全力护法，脸色凝重。

　　所有的压力，都汇聚到了那仍在激烈挣扎的衡之化身身上。他周身秩序锁链哗啦作响，时而绷紧欲向外御敌，时而向内收缩欲镇压异动。其面容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冰冷与痛苦交替浮现。那道悲悯的残魂已飘至他面前，伸出手，似要触摸他的脸庞，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初”的残念所化的虚影，光芒也略显黯淡，显然维持显现和帮助宁采臣抵御“末”之恶念消耗巨大。祂的意念再次响起，不再威严，而是带着一丝恳切：“衡，万古岁月，你以秩序为牢，困住的，又何尝不是你自己？看看这宇宙，可还是你我当年愿守护的模样？”

　　随着初的话语，秩序之源外，万界的景象更加清晰地映射进来：那些在固化秩序下变得死气沉沉的世界，那些失去奋斗意义、如同行尸走肉的生灵，那些被无形之力抽走生机而逐渐枯萎的星辰……这些景象，如同尖刺，一根根扎入衡之化身那被坚冰覆盖的心湖。

　　“永恒……秩序……难道……错了？”衡之化身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这声质疑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与秩序之网紧密相连、不断输送着汲取来的能量的核心，又看向面前那代表着他曾经拥有的情感与守护之念的残魂。

　　残魂眼中流下晶莹的泪滴，泪珠中映照出的，是宇宙初开时，他与“初”并肩作战的豪情，是创造万物、见证文明萌芽的喜悦，是……对这片天地最纯粹的爱护。那是早已被他强行遗忘的“初心”。

　　“末”之主体的又一次猛烈冲击到来，秩序壁垒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片大片的法则光华崩碎消散。内外交困，已是生死存亡之刻！

　　“啊——！”衡之化身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中充满了无尽岁月的压抑、迷茫、痛苦，最终化为一种决绝！他猛地张开双臂，不再抗拒，而是主动迎向了那道悲悯的残魂！

　　光芒爆闪，残魂与化身瞬间融合为一！衡的本体再次显现，不再是那种绝对冰冷的秩序化身，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深邃，有沧桑，有悔恨，更有一种放下执念后的清明与疲惫。他胸口的黑红碎片因他心境的剧变而剧烈躁动，试图反噬。

　　“吾……错了。”衡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万古的沙哑，却无比清晰。他看向初的虚影，又看向正在融合关键期的宁采臣，“这扭曲的秩序，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他并指如刀，竟生生斩断了自身与整个秩序之网的核心连接！同时，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将那块与他纠缠了万古的“末”之碎片，连同部分被污染的本源，硬生生逼出体外！

　　“不！衡！”“初”的虚影发出惊呼。这样做，等同于自毁道基，尤其是在“末”之主体虎视眈眈的情况下！

　　噗——！衡喷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身形都变得透明起来。但那块被逼出的碎片，却被他以最后的力量禁锢在半空。

　　“初……老友……”衡看向初的虚影，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这烂摊子……以后，就交给年轻人吧……吾倦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宁采臣所化的光茧上，带着一丝期许，一丝祝福，随即，他的身形彻底消散，化为最精纯的秩序本源光点，一部分融入初的虚影，使其凝实了几分，大部分则如同甘霖般，洒向那剧烈波动的光茧，助其稳定，更有一部分穿越空间，洒向万界，滋润那些干涸的世界。

　　失去了衡的维持，庞大的秩序之网开始从核心处崩溃，被固化的法则锁链寸寸断裂，重新化为自由的法则洪流。整个秩序之源陷入了解体与重构的混沌状态。

　　“衡！”初的虚影发出一声悲怆的叹息，但此刻不容伤感。外部的“末”之主体感应到碎片被逼出、秩序崩溃，发出了贪婪而疯狂的咆哮，冲击力度陡增数倍！

　　“壁垒将破！护住那孩子！”初的虚影光芒大放，调动刚刚得到的部分秩序本源，联合时序老人、该隐、小倩，全力加固摇摇欲坠的防御。

　　就在这时，宁采臣所化的光茧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一股凌驾于光暗虚空之上、融合了“存在”（初的生机）、 “秩序”（衡的本源）、 “虚无”（幽的本源）的全新力量波动，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席卷而出！

　　光茧破碎，宁采臣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的容貌未变，但双眸之中，左眼如日，蕴含无限生机与创造，右眼如夜，深藏无尽寂灭与终焉，周身则流转着平衡万物、超脱其上的混沌道光。他的气息，已然踏入了另一个难以想象的层次！

　　他抬手，轻轻一按。那正在疯狂冲击壁垒的“末”之主体意志，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发出一声惊怒的惨叫，竟被硬生生逼退！

　　宁采臣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崩溃的秩序之源，扫过严阵以待的初、小倩等人，最后落在那块被衡逼出、仍在挣扎的“末”之碎片上。

　　“一切的因果，该在此了结了。”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而万界，也将因秩序之源的崩溃与重构，迎来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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