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希望照进现实

　　奠基仪式的喧嚣过后，村子里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

　　但那安静底下，涌动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热的期盼。

　　村东头，低矮的土坯房里，李秀娥正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缝补着儿子小柱子膝盖上磨破的裤子。

　　屋里四面透风，虽然苏家送来的新棉被厚实，但寒意还是从墙缝、地底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小柱子冻得鼻涕直流，却懂事地一动不动。

　　妈，晚星姑姑的厂子，啥时候能盖好啊？

　　小柱子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眼睛在黑乎乎的屋里显得特别亮。

　　李秀娥手里的针线顿了一下，心里酸涩得厉害。

　　男人前年矿上出事没了，婆家嫌她生了个女儿（早夭）又带个拖油瓶儿子，把她们娘俩赶回了这破败的娘家老屋。

　　她一个人拉扯孩子，种着几分薄田，日子过得紧巴巴，冬天是最难熬的。

　　快了吧......等厂子盖好了，妈就去厂里干活。

　　李秀娥的声音有些哑，这话像是说给儿子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到时候，妈挣钱了，就送你去镇上读书，给你买新棉袄，买肉吃。

　　小柱子眼睛更亮了：

　　真的？我也能像狗蛋他们一样去镇上上学？妈，我能帮你干活！我长大了，有劲儿！

　　看着儿子那充满渴望的眼神，李秀娥用力把涌到眼眶的酸涩逼了回去，点了点头。

　　晚星那丫头，成了她们这些挣扎在泥潭里的人，唯一能看到的，照进现实的光。

　　同样的夜晚，李强家里也不平静。

　　他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皱着：

　　强子，你真想好了？南边那厂子，虽说离家远，可一个月好歹能挣八百一千，稳稳当当。回来这......万一......

　　爹，没啥万一！李强打断他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我今天去后山湾看了，那阵仗！县里的大领导都来了！晚星姐那是真金白银五个亿砸下来，能是闹着玩的？

　　他越说越激动：

　　我在南边厂子里，手艺算好的，可到头来也就是个打工的。晚星姐这厂子不一样，建国叔说了，要培养咱们当技术骨干！这是机会！再说了，能在家里，守着您跟娘，挣得少点我也愿意！

　　他娘在一旁抹眼泪：回来好，回来好......你在外边，娘这心整天悬着......

　　村支书家里，更是烟雾缭绕。

　　几个村干部和苏建党凑在一起，商量着后续的事情。

　　建党，你说这招工，啥时候开始？村里好多人都来问我了，眼巴巴等着呢！村长语气急切。

　　苏建党现在说话底气足得很：

　　晚星交代了，等厂房地基打好，设备定下来，就立刻开始第一批招工。优先咱们村的，特别是像李强、王海这样有手艺的，还有家里确实困难的。

　　他拿出一个小本子：

　　这是永强帮着整理的，村里贫困户和劳动力情况的初步摸底。咱们得把名单弄扎实了，到时候公平公正，别让晚星难做。

　　那是自然！谁要敢在这事上弄虚作假，我第一个不答应！村长拍着胸脯保证。

　　几天后，第一批过冬物资运到了村里。

　　不再是简单的米面油，还多了孩子们用的新书包、文具，以及一些常用的药品。

　　分发工作由苏建国、苏建党带着村干部和赵永强一起操办，直接送到最困难的那些户家里。

　　当李秀娥从苏建国手里接过那沉甸甸的米、油，还有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新书包时，她的手都在抖。

　　小柱子紧紧抱着书包，小脸兴奋得通红，一个劲儿地说：

　　谢谢建国爷爷！谢谢晚星姑姑！

　　苏建国看着这娘俩住的透风破屋，心里很不是滋味，温声道：秀娥，再坚持坚持。等厂子建起来，日子会好的。

　　李秀娥哽咽着，只会一个劲儿点头。

　　这一幕，被许多村民看在眼里。

　　他们真切地感受到，苏晚星做的，不只是扔下一笔钱，她是真的想把家乡拉出贫困的泥沼。

　　希望，像种子，在寒冬的泥土里，悄悄生根发芽。

　　又过了些日子，后山湾的工地彻底热闹起来。

　　打桩机轰鸣，运输车来回穿梭，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

　　村里不少闲着的劳力，都跑去工地上找活干，哪怕只是做小工，一天也能挣个二三十块，对这个穷村子来说，已经是笔不小的收入。

　　李强和王海也没闲着，虽然厂子还没建好，但他们已经主动开始帮着整理一些从南方带回来的技术资料，偶尔还去工地上转转，看看厂房布局，心里琢磨着以后生产线该怎么安排。

　　海子，你看这车间跨度，到时候流水线摆开，肯定宽敞！李强指着正在浇筑的厂房基础，眼里闪着光。

　　王海点点头：嗯，比我在莞城那个厂子条件好多了。就是不知道设备啥时候能到，真想赶紧上手试试。

　　他们俩现在走在村里，腰杆挺得笔直。以前从外面打工回来，虽然也让人羡慕，但总觉得是飘着的。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是等着在家门口大展身手的技术人才，感觉脚跟稳稳地扎在了这片土地上。

　　消息也传到了周围几个村子，不少人托关系打听，星辰皮具厂还招不招外村的人。

　　看来，咱们这厂子，不光能带富一个村，还能带动一片啊！苏建国听到这些消息，欣慰地对苏晚星说。

　　苏晚星正在看林琳琳送来的欧洲皮料供应商的股份收购进展报告，闻言抬起头，笑了笑：

　　爸，这才只是开始。等厂子运转起来，形成产业链，需要的人会更多。咱们家乡，不会再是年轻人留不住的穷地方了。

　　她看着窗外，虽然眼前是别墅区精致的园林，但她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时空，看到了后山湾那片日益成型的厂房，看到了未来机器轰鸣、工人忙碌的景象，看到了村子里渐渐多起来的笑脸和新盖的砖瓦房。

　　授人以渔，路虽漫长，但每一步，都走得踏实，都带着温度。

　　这感觉，比在巴黎谈判桌上挥金如土，更让她觉得充实和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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