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入黑市

　　九转筑圣基功成的刹那，苏临周身气息圆融无瑕，内外明澈。他并未急于引动天地灵气冲击筑基，反而将一身澎湃灵力尽数收敛，重归丹田气海，化作一片深邃平静的金色灵液之湖。

　　此刻的他，气息返璞归真，乍一看去，与寻常炼气圆满修士无异，甚至更为内敛。唯有那双眸子开阖间，偶有神光流转，深邃如星渊，方能窥见一丝不凡。

　　“筑基非是简单的灵力积累与质变，更需与天地交感，引动一丝法则共鸣，方能铸就真正的大道之基。”苏临心念转动，回忆着神塔传承中关于筑基的玄奥阐述。他的九转道基雄浑无比，寻常的筑基方式已不适用，需要更庞大、更精纯，甚至蕴含特定法则意境的能量来引动那最终的蜕变。

　　他推开静室之门，阳光倾泻而入。秦沐清早已候在院中，见到他出来，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感觉苏临似乎与几日前又有所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却说不上来，只觉得他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

　　“苏先生，您出关了？”

　　“嗯。”苏临微微颔首，“准备一下，我们去黑市。”

　　“黑市？”秦沐清一怔，“您需要什么资源吗？我秦家或许……”

　　“秦家库藏虽丰，但有些东西，只有在黑市才能找到。”苏临打断她，目光似乎穿透院墙，望向了江市某个隐秘的角落。从之前搜魂那黑煞门少主的记忆中，他得知江市地下存在着一个规模不小的修士黑市，那里龙蛇混杂，流通着许多见不得光却又珍稀异常的物资，或许能找到他筑基所需的契机。

　　秦沐清不再多问，立刻去安排车辆。

　　半个时辰后，车子在江市老城区一条破旧的巷口停下。此地鱼龙混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朽与各种复杂的气味。

　　秦沐清引着苏临，七拐八绕，来到一间看似经营香烛纸钱的老铺子前。铺主是个昏昏欲睡的干瘦老头。

　　秦沐清上前，取出一枚刻着特殊符文的黑色铁牌，在老头面前晃了晃。

　　老头浑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了铁牌一眼，又看了看秦沐清身后的苏临，慢悠悠地起身，走到里间，在一面布满污垢的墙壁上某处按了几下。

　　“嘎吱——”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后面是一条向下的、灯火昏暗的阶梯。

　　一股混合着血腥、药草、金属锈蚀以及各种驳杂灵气的古怪气息，扑面而来。

　　“苏先生，请。”秦沐清低声道，率先走了进去。苏临神色不变，迈步跟上。

　　阶梯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穹顶镶嵌着发出惨白光芒的萤石，照得下方如同白昼。这里人声鼎沸，远比云顶山庄的交流会要混乱和……赤裸。

　　摊位杂乱无章，修士形形色色，有蒙面的，有坦露狰狞刺青的，有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甚至偶尔响起的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毫不掩饰的贪婪、警惕与杀意。

　　这里交易的物品也更为直接和危险：沾染着暗红血迹的残破法器、被封禁在玉盒中兀自蠕动的毒虫蛊物、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片、甚至还有被禁锢了修为、眼神绝望的妖族少女……

　　秦沐清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但依旧被这里的混乱气息弄得有些不适，下意识地靠近了苏临一些。

　　苏临却如鱼得水。这种混乱、原始、弱肉强食的氛围，反而让他感到一丝熟悉。他神识悄然散开，如同无形的触手，掠过一个个摊位，感知着那些物品蕴含的能量波动。

　　大部分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能量驳杂不纯，或邪异阴损，与他追求的至纯至阳、契合时空生灭之道的筑基引子相去甚远。

　　他缓步而行，目光在一个个摊位上扫过。忽然，他脚步一顿，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前。

　　摊主是个浑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连面容都隐藏在阴影里的修士，气息阴冷，修为在筑基初期左右。他的摊位上东西不多，只有几块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的金属碎片，一块布满裂纹的兽骨，以及一截通体焦黑、仿佛被雷劈过的枯木。

　　吸引苏临目光的，正是那截焦黑枯木。

　　在他的感知中，这截枯木死气沉沉，毫无灵气波动，与烧火棍无异。但识海中的琉璃神塔，却在靠近这截枯木时，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那是一种遇到“同类”或者说“互补”之物的感应。

　　苏临蹲下身，伸手拿起那截焦黑枯木。入手沉重，质地坚硬，触感冰凉。

　　“此物何名？有何来历？”他抬头看向黑袍摊主。

　　黑袍下传来一个沙哑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不知其名。自一处古战场雷击坑中所得，坚不可摧，水火不侵，除此之外，别无他用。换三块上品灵石，或等值增进神魂的丹药。”

　　三块上品灵石？这价格对于一件看似毫无用处的“废料”而言，堪称天价。旁边的秦沐清都微微蹙眉。

　　苏临却眉头都没皱一下。他能感觉到，神塔的“渴望”做不得假。他直接从怀中（神塔空间）取出一个玉瓶，里面是三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神魂清香的液体——这是他之前用海魄灵液配合几种安神草药提炼出的“凝神液”，对滋养神魂有奇效，价值绝不逊于三块上品灵石。

　　“此物换它，可否？”

　　黑袍摊主神识扫过玉瓶，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显然识货。他沉默片刻，伸出干枯的手掌，一把抓过玉瓶，沙哑道：“成交。”

　　苏临将那截焦黑枯木收起，正欲离开，那黑袍摊主却忽然又道：“阁下似乎对这类‘死物’感兴趣？我知另一人手中，有一块奇石，与此木气息略有相似，却更为……暴烈。”

　　苏临脚步一顿，看向黑袍人：“何人？在何处？”

　　黑袍人低笑一声：“那人是个赌徒，此刻应在‘生死台’那边。不过，想要从他手中拿到东西，可没那么容易。”

　　生死台？苏临目光微闪。他从黑煞门少主的记忆中也得知，这黑市中央设有一处生死台，专供修士解决恩怨或进行赌斗，上台者，生死勿论。

　　“带路。”苏临言简意赅。

　　黑袍人也不废话，收起摊位，引着苏临二人向黑市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气氛越发肃杀。中央区域，一座由黑色巨石垒成的方形高台矗立，周围挤满了狂热的人群，嘶吼声、呐喊声震耳欲聋。台上，两名炼气后期的修士正在殊死搏杀，术法光芒闪耀，鲜血飞溅，战况激烈。

　　黑袍人指向台下人群中一个穿着华服、面色亢奋、正声嘶力竭为台上一名修士呐喊助威的胖子：“就是他，石胖子。他手里有块‘火煞石’，据说是从地心岩浆深处捞出来的，蕴含极其狂暴的火煞之气，无人能驾驭，但他视若珍宝。”

　　苏临目光落在石胖子身上，又看了看台上那明显落入下风、岌岌可危的修士，那似乎是石胖子押注的对象。

　　果然，不过片刻，台上那名修士被对手一记重击轰飞，吐血倒地，再无声息。

　　石胖子顿时如丧考妣，脸色惨白，捶胸顿足：“完了！全完了！老子押了全部身家啊！”

　　就在这时，获胜的那名壮硕修士，站在台中央，睥睨台下，狞笑道：“还有谁？！炼气期内，老子无敌！谁敢上来送死？！”

　　他气息凶悍，赫然是炼气大圆满，而且煞气极重，显然实战经验丰富。

　　石胖子失魂落魄，嘴里喃喃道：“火煞石……对，火煞石！谁要是能帮我赢了这莽夫，老子把火煞石送给他！”

　　周围之人闻言，大多嗤之以鼻。那莽汉实力强横，为了一块用途不明的破石头上去拼命？得不偿失。

　　苏临却笑了。

　　他分开人群，缓步走向生死台。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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