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炼器司标准化

　　17 炼器司标准化

　　骊山脚下那声惊天动地的炼丹炉爆炸，如同一声丧钟，不仅炸碎了嬴政对“丹道长生”的短期幻想，也炸醒了沉迷于“法理解析”而不得其门的李斯。

　　硝烟散尽后的几日，嬴政的脸色始终如同骊山上空的阴云，看谁都觉得像是下一个会炸炉的方士。卢敖及其麾下幸存的方士们被勒令圈禁在炸毁的炼丹阁废墟旁，日夜“参悟”爆炸原因，美其名曰“总结失败经验，进行技术复盘”，实则跟囚犯差不多。少府官员捧着那份长长的、代价高昂的损失清单，手抖得如同中风。

　　而李斯，在听闻爆炸详情——尤其是卢敖那句“完全是按照仙典操作”的哭诉后，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天灵盖！

　　他猛地从那一团乱麻的“非法灵气”结构图中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锐利的光芒。

　　错了！方向都错了！

　　他之前一直试图从能量的本源、从玄之又玄的“道”的层面去订立法度，这无疑是痴人说梦！连最基本的丹方操作都会因为细微的偏差而引发灾难，更何况是那变幻莫测的灵气本质？

　　治国，当从实处着手；立法，亦当从可行处立威！

　　仙机里那本坑爹的《御剑术（体验版）》虽然无法修炼，但其开篇对于“制式飞剑”的描述，以及蒙恬在北疆搞出来的那些需要统一规格的“附魔箭矢”和“仙术滑翔翼”，给了他巨大的启发！

　　对！标准化！规范化！

　　无论是炼丹、炼器，还是修行功法，都必须建立起一套清晰、明确、可执行、可检验的标准体系！这才是将修仙纳入帝国管理轨道的正确途径！这才是他李斯应该发挥作用的领域！

　　与其去解析那团“非法灵气”，不如先给飞剑定下尺寸重量！与其去琢磨丹方为何爆炸，不如先规定丹炉的材质厚度和控火符文的绘制精度！

　　思路一通，李斯顿觉豁然开朗，多日来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他立刻铺开绢帛，奋笔疾书，写就了一份洋洋洒洒、逻辑严谨的《关于设立大秦炼器司及推行仙道器物标准化之奏疏》。

　　奏疏中，他痛陈炼丹阁爆炸之弊在于“无法可依，无规可循”，极力强调“标准化”对于修仙大业健康、有序、安全发展的极端重要性，并提出了设立专门机构“炼器司”，由他本人兼任首任司正，全面负责各类仙道器物的标准制定、质量监督与生产管理。

　　这份奏疏，正搔到嬴政的痒处。陛下正为炼丹失败、长生受阻而心烦意乱，看到李斯这份着眼于“制度建设”、“安全规范”的奏疏，顿觉眼前一亮，仿佛在迷雾中看到了一盏灯塔（虽然这灯塔的光芒有点…过于刻板）。至少，这比卢敖那群只会炸炉的废物强多了！

　　“准奏！”嬴政大笔一挥，“即日成立炼器司，李斯兼任司正，秩禄不变！一应仙道器物之炼制，皆需遵循炼器司定立之标准！违者，以枉法论处！”

　　旨意一下，李斯雷厉风行，立刻走马上任。他将丞相府的政务暂时移交属官，全身心扑在了炼器司的筹建和“标准化”大业上。

　　炼器司的衙门，就设在原本负责铸造兵器的少府工坊隔壁，取其“技术相近”之意（李斯认为）。他抽调了少府最顶尖的工匠，又“征调”了徐福作为“技术顾问”（主要任务是提供仙机中关于各类基础器物的概念图和能量参数），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标准制定工作。

　　首要目标，便是那象征着仙家身份与力量的——飞剑！

　　这一日，炼器司最大的工棚内，李斯召集了所有工匠骨干以及被迫前来“提供技术支持”的徐福。他站在一张巨大的案几前，案几上铺着一张刚刚绘制完成的《制式飞剑标准草案图样》。

　　李斯手持一根细长的玉尺，指着图样，声音清晰而冷硬，如同在宣读律法：

　　“诸位！飞剑，乃仙家之器，亦当为我大秦之法度所规范！无规矩不成方圆，无标准必生混乱！经本司正与徐顾问反复测算、推演，并参考仙机所载数据，现正式颁布《大秦制式飞剑通用技术标准（第一版）》！”

　　工匠们屏息凝神，徐福则眼皮直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条：形制标准！”李斯的玉尺点在图样上那柄线条流畅、寒光闪闪的长剑上，“飞剑之长，定为三尺三寸！象征三才合一，暗合天地人三才之道！误差，不得超过一丝！”

　　工匠们面面相觑，三尺三？这长度…有点尴尬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第二条：重量标准！”玉尺下移，“飞剑之重，定为九斤九两！象征九五至尊，亦合阳极之数！误差，不得超过一铢！”

　　九斤九两？工匠们心里开始打鼓，这重量，用的材料可得好好掂量了，重了轻了都不行。

　　“第三条：材质标准！”李斯继续，“剑身主体，需采用‘百炼精钢’为基础，掺杂‘星辰砂’百分之三，‘寒铁’百分之五，‘秘银’百分之一！具体熔炼温度、时间、淬火流程，详见附件一《飞剑材料冶炼工艺规范》！”

　　星辰砂？寒铁？秘银？工匠们听得一头雾水，这些都是啥？去哪儿找？比例还要求这么精确？

　　徐福在一旁小声补充：“星辰砂就是…一种闪亮的矿石粉末，寒铁是…比较凉的铁，秘银…比较贵的银…” 解释得跟没解释一样。

　　“第四条：符文标准！”李斯的玉尺指向剑身上那些复杂的纹路，“此乃飞剑核心！剑镡处，需刻‘聚灵阵’基础符文一套，标准图样见附件二！剑脊处，需刻‘御风阵’符文一套，标准图样见附件三！所有符文，需以‘灵纹笔’蘸取‘导灵液’，严格按照图样比例、深度、弧度刻画，不得有丝毫偏差！刻画完毕，需经‘测灵盘’检验，能量导通率需达到八成以上，方为合格！”

　　工匠们看着那两张如同天书般的符文图样，上面线条之复杂、要求之精细，让他们这些打造了半辈子兵器的老匠人眼前发黑。这比雕刻玉玺还要难啊！

　　“最后！”李斯的玉尺重重落在剑格处，“标识标准！所有制式飞剑，此处必须刻印我大秦玄鸟纹！尺寸、样式，需与本图样完全一致！此乃国器之象征，绝不可混淆！”

　　他环视一圈噤若寒蝉的工匠，以及一脸生无可恋的徐福，强调道：“必须统一飞剑规格！长三尺三，重九斤九两，刻玄鸟纹！此乃铁律！日后凡我大秦炼制之飞剑，无论何人所用，无论出自何坊，皆需符合此标准！违者，器物没收，工匠流放！”

　　工匠们：“……”

　　徐福：“……” 他终于忍不住，小声嘟囔：“李丞相…这…这飞剑还没影呢，标准是不是定得…太细了点？而且，仙机里那《御剑术体验版》好像也没要求飞剑必须长这样啊…”

　　李斯目光如电，扫向徐福：“徐顾问！莫非你质疑本司正所定标准，不合‘法理’？若无统一标准，如何保证飞剑性能？如何便于后勤补给？如何防止民间私造劣质飞剑，危害仙道秩序？此乃治国安邦之要务，岂能儿戏！”

　　徐福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讷讷称是。

　　于是，在大秦炼器司司正李斯的强力推动下，一场围绕“制式飞剑”的标准化生产运动，在一种极其严肃、极其刻板、但也极其高效（指下发文件的速度）的氛围中，拉开了序幕。

　　工匠们被要求背诵各种标准条文和工艺规范，少府官员满世界去寻找那听都没听过的“星辰砂”和“秘银”，徐福则被逼着日夜不停地“翻译”和绘制那些让他自己都头大的符文图样。

　　而当这份《大秦制式飞剑通用技术标准（第一版）》的抄件，被快马送至北疆大营，呈到蒙恬将军案头时，这位正琢磨着如何把“仙术滑翔翼”改进得更结实的将军，看着那“三尺三寸”、“九斤九两”、“玄鸟纹”等具体要求，愣了半天，然后挠了挠他那钢针般的短发，对副将说道：

　　“告诉儿郎们，以后练那《御剑术体验版》的时候，心里默念的飞剑，就按这个尺寸和分量来！虽然咱们现在连剑柄都没有，但…先熟悉熟悉标准总没错！”

　　副将：“……诺。”

　　大秦的修仙界，在李斯丞相…哦不，是李斯司正的不懈努力下，正朝着一条“万物皆有标准，一切皆可量化”的康庄大道…或者说，是独木桥，坚定地迈进。只是不知道，当第一柄完全符合“三尺三、九斤九、带玄鸟纹”的制式飞剑真正问世时，能不能飞起来，又能飞多高，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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