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致命一击蓄势

　　青玉铃铛裂纹蔓延的瞬间，云逸猛地瞪大双眼，指尖微微一颤。他握着树枝当作剑，在空中划了半圈，可刚一出手，就被夜无殇新长出的魔臂震了回来，剑的气势瞬间消散。

　　他没有往后退。

　　他又咬了一下舌尖，血珠滴落在左耳的朱砂痣上，那红痣瞬间滚烫起来，仿佛有火顺着经络燃烧。藏书阁深处那些被翻得破破烂烂的书中的字，在他脑海中乱转。以前哑奴用竹简在空中点了三次，每次都是寅时三刻，香炉轻轻晃动，书页便自动翻动。那时他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如今却一下子懂了——承劫印，需要三次引导归于心中，一次用血，一次用回忆，一次用誓言。

　　灵悦的手还耷拉在地上，指尖的弧线尚未消失。云逸深吸一口气，左手按在自己胸口，右手将玉簪的碎片放到嘴边，大声喊道：“血引，归位！”

　　淡金色的符文从他身上冒出，顺着经络跑到指尖，一滴血滴落在碎片上，立刻燃起幽金的火焰。他把碎片轻轻放在灵悦指尖的弧线上，火焰顺着纹路蔓延，那道痕迹瞬间亮了起来，宛如点燃的引线。

　　夜无殇六条胳膊一同震动，断胳膊的地方黑气直冒，新长出的魔臂比之前更粗，指尖滴下的黑血一落地，石头便被腐蚀出坑。他盯着云逸，声音沙哑地说：“你真以为，就凭一根破簪子，能斩断命运？”

　　云逸没有回答。

　　他凝视着灵悦的眼睛，蓝色尚未完全恢复，但也不再发红。他知道，她还在里面，只是被契约锁住了意识。而承劫印，是唯一能斩断那锁链的剑。

　　——必须三次引导都完成才行。

　　第一次引导成功了，血火留下了痕迹。

　　第二次，要用回忆。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藏书阁那晚的大火，还有母亲被推下悬崖前回头的一笑，手中拿着半块糖糕。那时他十岁，躲在柱子后面，指甲都抠进了手心，却也没敢出声。这一幕，他藏了八年，连梦里都不敢多去回想。

　　可如今，他主动回想起来了。

　　胸口一阵剧痛，并非刀割般的疼痛，而是像有人用钝器慢慢凿着骨头。他咬着牙，一掌拍在胸口，吐出一口血雾，喷在玉簪碎片上。碎片嗡嗡作响，火焰变成了深蓝色，顺着地面爬到灵悦指尖，第二道引线亮了。

　　夜无殇的眼神微微一变，左眼罩下面流出的黑血更多了。他一抬手，魔气聚集成矛，指向云逸的眉心。

　　云逸睁开眼睛，第三次引导，要用誓言。

　　他低下头，看着灵悦苍白的脸，轻声说道：“你说过，十五要吃糖葫芦。我答应过，护你下山。”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如同钉子一般，“这一剑，为你劈开天道。”

　　说完，他把玉簪碎片按在自己胸口，用力一划。

　　鲜血涌出，却未滴落在地上，被符文引导着，凝成一道金线，直接连到灵悦指尖。第三次引导，成功了。

　　承劫印的完整模样在空中浮现，三道亮光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把虚剑，剑尖对准夜无殇的胸口。

　　云逸缓缓抬起手，重新握紧树枝，剑的气势再次凝聚起来，不再零散。

　　他知道，真正致命的一击尚未发出，不过刀已出鞘，只等时机。

　　——时机，不在他手中。

　　在墨玄那里。

　　香囊的灰撒了一地，夜无殇将它撕碎时，墨玄蹲在阵眼台边上，手指捏起一点粉末，放到鼻前闻了闻。

　　药味很淡，还带着一股腐香，但逃不过他的鼻子。

　　“化灵散。”他小声说道，眼睛瞬间瞪大。

　　这并非普通的毒，而是当年云家嫡母用来废人灵根的禁药。云逸的母亲，就是被这毒害死的。他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偷偷溜进丹阁，看见一个女人的骨灰装在香囊里，上面绣着云逸的名字——那是夜无殇的执念，也是他母亲的遗憾。

　　化灵散碰到灵液，会变成蚀神雾。

　　他低头看了看酒葫芦，早已空了，但里面还有残渣，混着手指上的血，足够用了。

　　他抽出腰间最细的匕首，刀很薄，刀柄上刻着一道细细的云纹——这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听说能克制化灵散。他割开手心，血顺着刀流下来，与葫芦口剩下的银灰灵液混合在一起，滴到灰烬里。

　　血雾冒起，灰烬翻滚，一缕淡紫色的雾气缓缓升起，自行飘走，顺着地脉朝夜无殇那边去了。

　　墨玄盯着那雾，小声说：“娘，这次我不再装糊涂了。”

　　他知道，蚀神雾不能直接伤人，但能破坏《噬天魔功》的根基。只要夜无殇运功，魔气就会反过来伤他自己。那时出现的破绽，就是云逸的机会。

　　他抬头，看向苏璃。

　　她站在阵眼边上，七根银簪在风中轻轻晃动，脚踝的铃铛没有出声。她把一颗黑药丸含在嘴里，舌尖的血慢慢将药丸外壳融化，毒液顺着经脉流动，她的脸瞬间变青，但仍咬着牙坚持着。

　　血屠朝她走去，右眼的晶石裂纹更大了，斧子上滴着血，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颤动。他盯着苏璃，坏笑着说：“炉鼎的身子，也敢惹我？”

　　苏璃往后退，故意让裙子绊住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抬手摸了摸银簪，嘴角一撇，冷笑着说：“你说活人不如魂核？那我这个炉鼎，够不够毒？”

　　血屠大吼一声，举起大斧，用力劈下。

　　苏璃闭上眼睛，身体里的毒丹和血脉一同涌动，只等斧子砍下来时爆炸。

　　七根银簪里，有一根慢慢变黑了，毒与银簪的材料发生反应，成了致命的火药。

　　云逸眼角扫了一下，知道她在赌。

　　赌血屠会因恨靠近她，赌自己能在爆炸时冲过去，赌墨玄的蚀神雾能逼退夜无殇的防御。

　　他低下头，看着灵悦。

　　她的眼睫毛动了一下，蓝色的眼睛深处，有一点微弱的光闪了一下。

　　——她在听。

　　他在等。

　　三次引导都已完成，剑的气势也已凝聚。

　　只差一击。

　　他慢慢举起树枝，剑尖对准夜无殇的胸口。

　　夜无殇感觉到不对劲，六条胳膊全部张开，魔气乱冒，正要凝聚护盾。

　　就在这时，左眼罩下面的黑血突然沸腾，魔气倒流，他身体一僵，新长出的魔臂出现了裂纹。

　　蚀神雾，起作用了。

　　墨玄嘴角一翘，小声说：“老狗，尝尝你娘的配方。”

　　苏璃睁开眼睛，七根银簪一同震动，黑簪里的毒液直冒泡。

　　血屠的斧子，离她头顶只有三寸了。

　　云逸深吸一口气，树枝的剑尖微微颤抖，剑的气势如潮水般涌向指尖。

　　他清楚，接下来的三息，这场战斗的生死就将确定。第一息，苏璃看准时机引爆毒丹；第二息，墨玄赶紧引雾攻心；第三息，他果断出剑。

　　他不再看夜无殇，低头对灵悦轻声说：“等你醒来，我带你吃糖葫芦。”

　　话还没说完，苏璃嘴里的毒丹砰地炸开了。

　　黑雾冲天，血屠的斧子停在半空中，整条右臂瞬间烂了，晶石也碎了。

　　墨玄趁机把匕首插到地缝里，云纹匕首引导着蚀神雾，直冲着夜无殇的心脉而去。

　　夜无殇哼了一声，六条胳膊直抖，魔盾出现了裂纹。

　　云逸动了。

　　树枝飞了出去，化作一道金光，直刺夜无殇的胸口。

　　夜无殇抬手去挡，三条魔臂瞬间折断，黑血如雨点般落下。

　　金光没有停下，直逼心脏。

　　就在这时，灵悦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睁开了眼睛。

　　眼睛是蓝色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两个字：

　　“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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