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致命一击撼魔心

　　剑锋刚出鞘三寸，金光骤然迸裂，如雷霆般直刺夜无殇心口。那一瞬，连风都凝滞了，天地仿佛被谁按下暂停。

　　云逸死死攥住剑柄，指节泛白，掌心的符印与半截竹简嗡鸣震颤，仿佛战鼓在骨髓深处擂动。左耳那颗红痣忽然灼烫，火线般窜入脑海。他十指紧扣玉簪，簪尖刺入皮肉，鲜血顺着掌纹蜿蜒而下，却让他愈发清醒——这一剑不为取胜，只为击碎那层铁壳。

　　夜无殇六臂猛然张开，魔气如海啸倒灌，符文在臂上狂舞，心口瞬息间凝出层层螺旋魔盾，吞光噬火。剑未至，劲风已消弭七成。

　　千钧一发之际，灵悦剑意突射，眉心爆开冰蓝光芒，与深埋地底的青玉铃残片共鸣呼应。魔气骤然一滞，气息为之一窒。墨玄匕首轻划，毒雾渗入盾缝，滋啦作响，如同蚁群啃噬骨肉。苏璃七根银簪悬空而立，魂丝缠住血屠斧的影子，猛然横扫——夜无殇身形一偏，六臂结印错开一线。

　　破绽，仅半秒。

　　云逸顺势 thrust 剑锋，金光炸裂，宛若星辰坠落，直贯六纹交汇之点！

　　“嗤——！”

　　剑尖入肉，血花迸溅。夜无殇瞳孔骤缩，左眼金罩“咔”地裂开一道细纹，鲜血顺眉心滑落。一条手臂开始崩解，黑灰簌簌剥落，香囊在金焰中化为灰烬，打着旋儿飞起，宛如烧红的蝶。

　　他连退三步，魔气紊乱，胸口六道纹路焦黑一片，隐约可见其下森森白骨。那一瞬，他脸上再无冷笑，只剩真实的痛楚。

　　“你……竟敢……”声音如破风箱般挤出。

　　云逸未追。他单膝跪地，剑拄地面，皮肤上的金纹缓缓褪去，如同退潮。嘴角不断溢血，经脉撕裂的剧痛一波波袭来。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簪，半截早已被血浸透，仍死死攥着，仿佛一松手，整个人便会坍塌。

　　“这一剑……”他喘息着，嗓音嘶哑，“给我娘，也给灵悦。”

　　灵悦立于他身后半步，剑穗上的青玉铃碎成冰环，缠住夜无殇双足。她指尖微颤，剑意几近枯竭，脊背却挺得笔直，冰蓝双眸死死锁定对方。墨玄咬破舌尖，将葫芦中最后一滴灵液拍入阵眼，地底毒火轰然炸开，逼退三名护法级魔修。苏璃七根银簪嗡鸣震颤，脚踝铃铛轻响，她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喷出一口精血，操控三具尸体当场爆裂，血雾冲天，彻底封死夜无殇退路。

　　局势，短暂逆转。

　　夜无殇立于血雾之中，六臂剩五，魔气翻涌却已不稳。他低头凝视胸前焦疤，指尖轻轻拂过，忽然笑了。笑声沙哑，竟带着一丝……释然？

　　“原来……你也知道疼。”他抬头，血红双眸直视云逸，“可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剑，等了多久？”

　　云逸未语。他缓缓站起，剑尖点地，一步步向前。每走一步，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仿佛大地也在替他承受那断裂的经脉之痛。

　　墨玄冷笑，匕首归入腰带，酒葫芦倒扣，一滴不剩。“老规矩，我断后。”他抹去唇边血迹，眼神依旧凌厉。

　　苏璃收回魂丝，银簪一根根插回发间，脚踝铃铛轻颤。“他心脉已伤，血契松动，此刻动手最佳。”她声音虚弱，语气却坚定。

　　灵悦抬手，最后一丝剑意凝聚指尖，直指夜无殇眉心。“他若敢动，我便斩其魂。”

　　夜无殇静立不动，不逃亦不战。他低头看着手中香囊余灰，轻轻一吹，灰烬随风飘落，沾上云逸染血的衣襟，未燃未化，静静贴附，宛如盖下一道印记。

　　“你以为你赢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近耳语，“可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何非杀你不可。”

　　云逸停下脚步，剑尖微颤。

　　“你娘死的那天，我在。”夜无殇抬起手，指向自己左眼，“她求我救你，可我……连自己都保不住。”

　　空气骤然冻结。

　　灵悦瞳孔一缩，剑意微滞。墨玄眼神一紧，手立刻按上匕首。苏璃魂丝绷直，七根银簪同时轻颤。

　　云逸站着未动，手指却开始颤抖。玉簪扎得更深，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焦土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你说什么？”他声音轻，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夜无殇笑了，笑得有些疲惫。“你以为她是被嫡母逼死的？不，是我……亲手将她推下悬崖。”

　　云逸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她要杀你。”夜无殇缓缓道，“她说你灵根残缺，活着只会辱没云家门楣，不如早死。我拦不住，只能……替你承受这一劫。”

　　风，忽然吹起。

　　云逸手中的剑，轻轻晃了。

　　“那你为何……还要杀我？”他嗓音沙哑。

　　“因为……”夜无殇抬手，抚过心口焦疤，“你那一剑，刺的不是魔心，是我的执念。我等了十八年，只想有个人能真真正正伤我一次。如今……我自由了。”

　　他忽然抬手，将最后一股魔气打入地底。整座祭坛剧烈震颤，石柱崩裂，大地哀鸣。可那股气息并非杀招，而是封印。

　　“走吧。”他轻声道，“再不走，等三位护法回神，你们谁都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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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玄冷笑：“当谁是傻子？临死反扑的把戏，见得多了。”

　　“若要杀你们，早在你们布阵时便已动手。”夜无殇低头，望着自己萎缩的魔臂，“《噬天魔功》反噬已至，我撑不过三刻。你们……赢了。”

　　灵悦眼神微动，剑意松了一丝。

　　苏璃低声问：“他在骗人？”

　　“不。”云逸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他没理由骗。方才那一剑，若他真想杀，根本不必闪避。”

　　夜无殇笑了，笑得有些疲惫。“云逸，你一直以为我恨你。可其实……我羡慕你。你有娘为你而死，有女子守你十年，有兄弟为你断后。而我呢？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名字，绣在香囊上，却从未有人真正唤过。”

　　他缓缓转身，背对四人，残破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走吧。趁我还愿意放你们走。”

　　云逸伫立原地，剑尖点地，血珠顺着剑刃一滴一滴坠落。他望着夜无殇的背影——那个曾遮天蔽日的魔门少主，如今只剩一道佝偻的剪影，像极了儿时藏书阁里那个终日拂尘的哑奴。

　　墨玄低声问：“他真放我们走，为何自己不先撤？”

　　苏璃悄然放出魂丝，贴地探去——夜无殇脚下，地底有微弱魔气正在汇聚。

　　灵悦瞳孔一缩：“他在毁自己根基，封魔脉。”

　　“所以他……真的在放我们走。”苏璃喃喃道。

　　云逸缓缓抬剑，剑尖对准夜无殇后心。金纹已散，玉簪染血，他却终究未动。

　　“走不走？”墨玄低声问。

　　云逸未答。他凝视那背影，凝视随风飘散的灰烬，凝视破袍下从脖颈延伸至肩头的旧疤——那是化灵散灼烧的痕迹，与他娘死前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悬崖边，娘推他那一掌。

　　她眼中的决绝，与夜无殇此刻的神情，竟如此相似。

　　剑尖，缓缓垂下。

　　“走。”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如砂纸磨过，“但别以为……这就完了。”

　　四人转身离去。风卷起血雾，祭坛上唯余夜无殇一人，背对天地，黑发中那抹血红在风中轻轻扬起。

　　他抬手，轻轻抚过左眼的眼罩，低声呢喃：“娘……我替你，护住了他。”

　　地底深处，魔气轰然封死，整座祭坛开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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