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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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号角声终于在陈友谅的大营上空响起。
响应号角的士卒，寥寥无几。
过了许久，营帐的帘子才被一个个掀开。
士卒们一个个衣衫褴褛，拖着沉重的步伐，从角落里慢吞吞地挪出来。
手中的兵器，不是卷了刃就是沾满了干涸的血污。
几天前，他们还是浩浩荡荡，旌旗蔽日的汉国精锐。
可现在，他们只是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败兵。
陈友谅站在刚刚搭好的简陋点将台上，看着下方行尸走肉般的军队。
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就靠这群连站都站不稳的家伙，去跟朱棡那群虎狼之师决战？
不行，不能这样。
他必须把这些人的士气拉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台下嘶吼。
“将士们！”
他们缓缓抬起头，看向点将台上的那道身影。
他们的汉王，陈友谅。
陈友谅看着台下汇聚过来的目光，心中稍定。
他指着洪都城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几天前，我们六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洪都城，唾手可得！”
“可我们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自我诘问。
“为什么？”
“是你们不够勇猛吗？”
“不是！”
陈友谅自问自答，语气斩钉截铁。
“是咱的指挥失误！”
“是咱，小看了那个朱棡小儿！”
他重重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咱没想到，他竟然有胆子用五千骑兵，来冲击我们六十万人的大营！”
“咱轻敌了！所以我们败了！”
这番话，让台下的士卒们一阵骚动。
对啊，我们有六十万人。
怎么会被五千人冲垮了？
原来……原来是大王轻敌了？
不少人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腰杆。
陈友谅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但是！”
“那个狂妄自大的朱棡小儿，他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以为，他用五千人侥幸赢了我们一次，他就是天神下凡了！”
“他竟然只带着三万人，就敢出城，要跟我们决战！”
陈友谅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用力的晃了晃。
“弟兄们！告诉咱！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台下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十……十万……”
“大声点！咱听不见！”
陈友谅嘶吼道。
“我们还有十万大军！”
不知是谁带头吼了一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
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是死气沉沉。
陈友谅的眼中，疯狂的光芒越来越盛。
“没错！十万！”
“他朱棡只有三万！”
“告诉咱！十万人打三万人！能不能赢！”
“能！”
这一次的回应，明显响亮了许多。
我们就算再惨，也有近十万人。
他朱棡再厉害，也只有三万人。
“这是我们一雪前耻的唯一机会！”
“更是你们加官进爵的最好机会！”
陈友谅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指苍天。
“传我将令！”
“谁能斩下朱棡的头颅！”
“咱，封他万户侯！”
“赏黄金万两！”
“吼！”
他们那一张张被饥饿折磨得蜡黄的脸上，瞬间涌上了病态的潮红。
“万户侯！”
“杀朱棡！”
“杀啊！”
那股沉寂了数日的士气，在陈友谅的煽动下，竟然活了过来。
……
两个时辰后。
陈汉大营前方。
“咚！咚！咚！”
沉重而富有节奏的战鼓声，由远及近。
陈友谅站在望楼之上，手扶着栏杆，极目远眺。
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条黑线。
来了！朱棡真的来了！
当看清那支军队的规模时，陈友谅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真的就只有三万左右！
“哈哈……哈哈哈哈！”
陈友谅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狂喜与不屑。
“朱棡小儿！你果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吼道。
“传令全军，准备迎战！”
“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
“遵命！”
随着令旗挥舞，陈汉大军开始在各自将领的呵斥下，乱糟糟地摆开阵势。
而在对面。
朱棡一身玄色甲胄，骑在乌骓马上。
他的身后，蓝玉、傅友德等一众猛将，同样是神情轻松。
“殿下，这陈友谅的兵，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蓝玉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
“乱糟糟的，跟个菜市场一样，就这也配叫大军？”
朱棡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
“一群丧家之犬，能重新鼓起勇气站在这里，已经算是陈友谅有本事了。”
他策马，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对面，陈友谅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在众将的簇拥下，同样策马出列。
“朱棡小儿！”
陈友谅率先开口，声音嘶哑。
“你终于敢从你的狗窝里出来了！”
朱棡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起弧度。
“陈友谅，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拉了？”
“嗯？”
陈友谅一愣，没听懂这个词。
朱棡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手中的马鞭遥遥一指。
“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非要拉我入伙。”
“我好心好意在洪都城里等着你，你却连城门都不敢靠近。”
“六十万大军啊，啧啧，被我五千人冲得丢盔弃甲，连夜逃窜几十里。”
“现在，我出城了，你又摆出这副要吃人的样子。”
朱棡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你说你，是不是有点贱啊？”
“噗——”
朱棡身后的蓝玉，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喷出来。
殿下……殿下这也太损了！
“你！”
陈友谅的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黄口小儿！安敢辱我！”
“辱你？”
朱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友谅，慢悠悠地说道。
“你刚愎自用，不听忠言，以致有今日之败。”
“你屡战屡败，如今却还敢在我面前叫嚣。”
朱棡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响亮，一句比一句诛心。
“似你这等不忠、不仁、不智、不勇之人！”
“窃据汉王之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你……”
陈友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朱棡的手指都在哆嗦。
朱棡却视若无睹，继续加码。
“还有你手下这群兵。”
“跟着你这么一个丧门星，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打仗打不赢，逃跑第一名。”
“你说说你，除了会逃跑，还会干什么？”
“哦，对了，还会吹箫。”
朱棡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么，知道自己要完蛋了，提前给自己吹一首送终曲吗？”
“你……哇！”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友谅只觉得喉头一甜，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翻腾的气血。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无论是明军还是陈汉的士卒，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打仗前，先把自己主帅骂吐血了？
蓝玉等人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知道自家殿下厉害，可没想到，厉害到了这种程度！
陈友谅身边的将领们，也全都慌了神，连忙上前扶住他。
“大王！大王您没事吧！”
陈友谅摆了摆手，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他死死地盯着朱棡，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然而，朱棡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这就吐了？”
“别急。”
“这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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