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拿命来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敲打在每一个洪都城守军的心头。

　　陈友谅的三十万大军，分成了三个庞大的方阵。

　　第一梯队，是手持简陋武器的炮灰。

　　他们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消耗洪都城的箭矢、滚石、金汁。

　　第二梯队，是手持长枪盾牌的步卒，他们将在第一梯队耗尽防御后，发起真正的冲击。

　　第三梯队，则是陈友谅麾下最精锐的部队，负责第一时间冲入城中，收割胜利的果实。

　　城墙之上，箭矢如蝗。

　　洪都城下，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人间炼狱。

　　鲜血汇聚成溪流，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陈友谅站在高大的指挥车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只要能拿下洪都，死再多的人，都值得。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朱元璋在收到朱棡的死讯后，会是怎样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就在他沉浸在胜利的幻想中时，一阵异样的震动，从脚下传来。

　　嗯？

　　陈友谅微微皱眉。

　　这震动，不是火炮发射的后坐力。

　　更不是数万人冲锋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他身边的将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个面露疑惑。

　　那震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轰隆隆……”

　　陈友谅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没来由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猛地转身，朝着后方望去。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黑线正在迅速扩大。

　　是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

　　黑色的铁甲，黑色的战马，正朝着他大军的后方席卷而来。

　　“骑兵！？哪来的骑兵！？”

　　陈友谅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麾下的骑兵本就不多，之前为了烧朱棡的粮草，还被一把火烧了个七七八八，损失殆尽。

　　这朱元璋的军队，什么时候有如此规模的骑兵了？

　　“快！快布阵！”

　　“后军变前军！长枪手上前，结阵！结阵！”

　　“弓箭手！弓箭手准备！”

　　陈友谅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他的三十万大军，几乎全部都压在了洪都城下，后方空虚到了极点。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骑兵的速度，何其之快。

　　在陈友谅的命令还没能完整传达到后军时，骑兵已经冲到了眼前。

　　为首一将，持一杆方天画戟，胯下一匹神骏的乌骓马。

　　正是朱棡！

　　在他身后，五千鬼神骑，人人黑甲黑马，脸上戴着狰狞的恶鬼面具。

　　他们没有像陈友谅的士兵那样疯狂嘶吼。

　　他们只有冰冷的杀意。

　　“好快的速度！”

　　“好精妙的配合！”

　　陈友谅看着那支骑兵在高速冲锋中，依旧能保持着严密的阵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种骑兵的运用之法，他只在传说中的蒙古铁骑身上听说过！

　　甚至比蒙古铁骑还要可怕！

　　“挡住他们！给本王挡住他们！”

　　他惊恐地尖叫着。

　　仓促间被组织起来的汉军后阵，举起了手中的长枪与盾牌，试图组成一道脆弱的防线。

　　可在鬼神骑的钢铁洪流面前，这道防线，薄得同一张纸。

　　朱棡一马当先，眼神冷冽如刀。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给我……破！”

　　一声怒吼。

　　“轰！”

　　方天画戟重重地砸在了最前方的盾牌阵上。

　　精铁打造的盾牌，瞬间四分五裂。

　　盾牌后的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巨大的力量震碎了五脏六腑，倒飞出去。

　　一个巨大的豁口，被硬生生撕开。

　　“杀！”

　　朱棡没有丝毫停顿，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率先冲入了敌阵。

　　方天画戟左右挥舞，每一次舞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在他身后，五千鬼神骑顺着他撕开的豁口，疯狂涌入。

　　汉军的后阵，瞬间崩溃。

　　骑兵对步兵，还是背冲，完全是降维打击。

　　鬼神骑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朱棡的目标无比明确，他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不远处那辆华丽的指挥车。

　　以及车上那个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身影。

　　“陈友谅！”

　　朱棡的怒吼声，响彻整个战场。

　　“拿命来！”

　　陈友谅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杀神，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杆染血的方天画戟，在谅陈友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啊！”

　　一声完全变了调的尖叫。

　　陈友谅只觉得双腿一软，天旋地转，竟是从数米高的指挥车上，一骨碌滚了下来。

　　冠冕歪到了一边，明黄色的袍子沾满了尘土。

　　“护驾！护驾！”

　　旁边的亲卫乱作一团，刚想上前搀扶。

　　“滚开！”

　　陈友谅手脚并用，疯了一样在地上爬行，目标明确地朝着旁边的战马扑去。

　　那是他的爱马，大宛进贡的汗血宝马。

　　他慌不择路地抓住马镫，最后干脆抱着马腿，狼狈不堪地往上爬。

　　好不容易翻上马背，便抽出马鞭，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抽在马臀上。

　　“驾！驾！快给本王跑！”

　　汗血宝马吃痛，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撒开四蹄，朝着与战场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想跑？”

　　朱棡眼中寒光一闪，正欲催动乌骓马追击。

　　就在这时，身后的洪都城方向，突然传来了震天的鼓声与喊杀声。

　　“咚！咚！咚！”

　　城头之上，蓝玉亲手擂响了战鼓，震得整个城墙都在嗡嗡作响。

　　他死死盯着城下那一幕，看着陈友谅那连滚带爬、最终狼狈逃窜的背影。

　　看着朱棡率领黑色骑兵凿穿敌阵的无双英姿，只觉得爽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蓝玉抹了一把脸，指着城下那个已经快变成黑点的逃窜身影，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弟兄们！都给老子看清楚了！”

　　“那就是陈友谅那狗贼！他跑了！扔下他的三十万大军，夹着尾巴跑了！”

　　“咱们的援军到了！”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尖直指城下已经彻底乱了阵脚的汉军。

　　“被这群龟孙子堵在城里十五天，这口恶气，老子受够了！”

　　“现在，轮到我们了！”

　　“打开城门！”

　　“随我出城……宰了这群狗娘养的！”

　　“杀！杀！杀！”

　　所有守军双眼通红，士气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吱呀——”

　　洪都城门缓缓打开。

　　“杀啊！”

　　蓝玉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出了城门。

　　在他身后，城中休整已久的两万生力军，朝着已经阵脚大乱的汉军，发起了冲锋。

　　前后夹击之下，原本还试图组织抵抗的汉军，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主帅都跑了，他们还打什么？

　　三十万大军，瞬间土崩瓦解，无数士兵扔下武器，四散奔逃，自相践踏，场面彻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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