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女娲降临论归墟

　　“女娲？”

　　帝辛的瞳孔，微微一缩。

　　人皇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鲲鹏那张万年不变的老脸，也在此刻，浮现出极度复杂的神色。有敬畏，有追忆，也有一丝……警惕。

　　女娲娘娘！

　　妖族的创造者，洪荒的造人圣母，天道六圣之一！

　　在原本的封神轨迹中，正是因为帝辛在女娲宫进香时，题下了一首亵渎的诗，才引来了这位圣人的怒火，从而开启了整个封神大劫的序幕。

　　虽然在这个时空，因为帝辛的穿越，那件事并未发生。但女娲作为“封神之劫”的开启者，她的立场，一直都是暧昧不明的。

　　此刻，在大商刚刚覆灭西岐，人道气运攀升至顶点的敏感时期，她的突然降临，意欲何为？

　　是来兴师问罪，责怪他打破了天道定下的“封神”棋局？

　　还是……另有图谋？

　　“让她进来。”

　　帝辛只是短暂的思索了片刻，便恢复了平静。他端坐于王座之上，声音沉稳，不带丝毫的情绪波动。

　　如今的他，身负整个人族气运，手握人道天舟这等大杀器，更建立起了人道神庭的雏形。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圣人摆布的凡人君主。

　　就算圣人亲至，他，也有了平起平坐，与之对话的资格！

　　很快，随着殿外侍卫恭敬的通传声。

　　一道身影，缓缓走入了宏伟的人皇殿。

　　没有圣人出巡时那惊天动地的威压，也没有祥云缭绕、仙乐齐鸣的异象。来者，只是一人。

　　她身着一袭朴素的青色宫装长裙，裙摆上绣着山川草木，万物生灵的图案，仿佛将整个大地的生命，都穿在了身上。一头如瀑般的青丝，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起，余下的，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她的容颜，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那不是一种单纯的美丽，而是一种“造化”的极致体现。仿佛世间万物最美好的部分，都在她的脸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融合。多一分则媚，少一分则寡，恰到好处，浑然天成。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清澈、温柔，仿佛蕴含着对世间万灵最深沉的母爱。但在这温柔的背后，却又隐藏着一丝经历了无尽岁月，看遍了沧海桑田的，化不开的古老悲悯与疲惫。

　　她就这么一步步走来，悄无声息，却让整个大殿的光芒，都仿佛黯淡了下去，成为了她的背景。

　　她不是别人，正是娲皇宫之主，女娲娘娘。

　　“见过娘娘。”

　　鲲鹏、赵公明等人，纷纷躬身行礼。他们虽然如今位列人道神庭，但面对这位成道于鸿蒙之初的古老圣人，依旧保持着应有的尊敬。

　　女娲只是对他们微微颔首，目光便越过了他们，直接落在了王座之上，那道与她平视的，黑金色的身影。

　　四目相对。

　　女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有惊讶，有审视，也有一丝……欣慰？

　　“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她朱唇轻启，声音如同天籁，温柔而空灵，却又带着一股直抵人心的力量。

　　帝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抬了抬手，示意鲲鹏等人在一旁落座。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王座之下的一个客位。

　　“娘娘请坐。”

　　他的姿态，不卑不亢。既没有因为对方是圣人而谄媚，也没有因为自己是人皇而倨傲。

　　女娲也不客气，身形一晃，便已然出现在客位之上，优雅地坐下。

　　大殿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终，还是帝辛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面对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元会的老古董。

　　“娘娘此来，不是为了与寡人叙旧的吧？”

　　他开门见山，目光锐利。

　　“是为了归墟？”

　　女娲听到“归墟”二字，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她深深地看了帝辛一眼，似乎在惊叹于他的敏锐。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承认道：“不错，我正是为此而来。”

　　“归墟，乃是上古地皇神农氏，以身所化。”女娲的声音，悠悠响起，仿佛在诉说一段被时光掩埋的古老秘辛，“你只知地皇尝百草，奠农耕，为人族始祖。却不知，他真正的功绩，是以自身无上大道，化作‘归墟’，镇压着整个洪荒世界，所有‘终结’与‘寂灭’的法则。”

　　“那里，是万物的终点，是法则的坟墓，是所有死亡与毁灭的最终归宿。”

　　“但，终焉亦是新生。”

　　她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那里，既是洪荒的终点，也是……下一个纪元的起点。”

　　“你若想去，我可以帮你。”女娲看着帝辛，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帝辛言简意赅。

　　女娲幽幽一叹，这一叹之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悲哀。

　　她缓缓说出了一个，足以颠覆在场所有人认知的，惊天秘密。

　　“洪荒，正在走向终结。”

　　一句话，让鲲鹏这位太古妖师，都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天道不仁，圣人无情，量劫一次比一次惨烈，一次比一次波及更广……这些，都不是偶然。”女娲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这是世界在彻底崩塌前，最后的，疯狂的挣扎与自救。”

　　“道祖鸿钧合道，也并非是为了掌控一切。他只是以身补天，用自己的方式，在极力延缓这个过程。但他补的，只是天，补不了道。这方天地的根基，已经腐朽了。”

　　“所谓的封神大劫，所谓的圣人博弈，在真正的天地大势面前，不过是世界这艘将沉之舟上，几只蝼蚁为了争夺最后一点残羹，而进行的可笑争斗罢了。”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赵公明、三霄等人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参与的是一场决定道统兴衰，气运归属的旷世大劫。可如今，在女娲的口中，这一切，竟然只是世界末日前的，一场闹剧？

　　帝辛的瞳孔，也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

　　他虽然早就猜测，这个世界的水很深。但他没想到，竟然深到了这种地步！

　　整个世界，都要毁灭了？

　　“归墟之中的地皇遗泽，其真正的价值，并非是那足以让你对抗圣人的力量。”

　　女娲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帝辛。

　　“而是……一枚‘种子’。”

　　“一枚，可以在洪荒世界彻底毁灭，万物重归混沌之后，能够延续文明火种，开辟新天地的……希望之种！”

　　“我的条件很简单。”

　　女娲看着帝辛，一字一句地说道。

　　“若真有那一天，我需要你的人道天舟，为我妖族，也留下一片可以生存的土地。”

　　她的兄长伏羲，是妖族天皇。她自己，是妖族圣人。她可以看着人族兴盛，可以看着巫族衰败，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创造的，那亿万万妖族，随着这个纪元的终结，而彻底化为尘埃！

　　帝辛沉默了。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他靠在王座的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他没想到，自己一路抗争，从一个注定要身死国灭的亡国之君，挣扎到现在，以为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一艘正在沉没的巨轮之上。

　　之前所有的战斗，所有的胜利，都只是在争夺一张，或许根本不存在的救生筏的船票。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人族的命运，就要随着这腐朽的天地，一同陪葬？！

　　许久。

　　他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没有绝望，没有恐惧，反而燃烧着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火焰！

　　他看着女娲，看着她那双带着悲悯与期待的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以。”

　　“但，”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坚定，如同金石交鸣，“寡人要的，不是一张逃离的船票。”

　　“寡人要让这片即将腐朽的天地……”

　　“重获新生！”

　　听到这句充满了无边霸气与野望的宣言，女娲娘娘那张古老而美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容。

　　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好。”

　　她素手一翻，一枚晶莹剔透，散发着无穷造化气息，其上更有无数星辰河洛图案流转不休的玉符，出现在她手中。

　　“这是吾兄伏羲，当年推演天机所用的【河图洛书】的核心碎片，它能帮你，在无尽的‘终结’法则之中，定位到‘归墟’真正的核心，也就是地皇遗泽的所在。”

　　她将玉符，轻轻一推，玉符便化作一道流光，悬浮在了帝辛的面前。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

　　女娲的脸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归墟，除了是地皇镇压终结法则之地，还是道祖鸿钧，亲自设下的，一座囚牢。”

　　“那里，除了有地皇留下的，对你心性的考验之外，还关押着一个……”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一个，连道祖当年，都感到棘手的，自混沌中诞生的……”

　　“上古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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