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药人血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出回音，震得人耳膜生疼。黑暗中，张文栋的尸体噗通倒地。

　　林半夏趁着压她的士兵愣神，猛地屈膝顶向他胯下。士兵闷哼着松手，她连滚带爬躲到控制台后面。

　　“艹！谁TM开的枪？！”其他士兵惊慌地吼叫，枪口在黑暗里乱指。

　　只有一道手电光稳稳亮起，光束落在陈卫东脸上。他举着冒烟的枪，另一只手撕掉脸上溃烂的假皮，露出底下完好的皮肤——虎口处根本没有什么电子假体，只有一道深刻的旧疤。

　　“蜂王万岁。”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冷得像冰。

　　士兵们僵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变故。

　　“陈……陈长官？”

　　陈卫东，或者说，真正的蜂王。他手电光扫过他们：“张文栋企图背叛组织，已被处决。现在，给我把‘蜂后’找出来。”

　　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声音在黑暗中逼近。半夏屏住呼吸，摸到控制台底下几根断裂的线缆。她记得之前爆炸时的火花。

　　她猛地将两根断线往一起一搭！

　　刺啦！蓝白色的电弧爆闪，瞬间引燃了空气中弥漫的龙脑远志灰粉末！

　　轰！

　　低沉的爆燃席卷了整个主控室，火焰不算大，但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士兵们被呛得剧烈咳嗽，视线完全丧失。

　　“咳咳！灭火器！”“我看不见了！”

　　混乱中，半夏凭着记忆摸向之前爷爷遗体所在的方向。防爆玻璃应该能暂时隔火。

　　她的手摸到了冰冷的玻璃，沿着边缘快速移动，果然找到了那扇隐蔽的撤离通道气闸门！张文栋之前就是用这个送走老周他们的。

　　门需要权限才能开。她想起怀表里的胶卷，蜂后权限！

　　她将手掌按在识别区，心里默念着爷爷笔记里的密码。绿灯微弱地亮起，气闸门嘶一声滑开一条缝。她挤了进去，门在身后迅速关闭，将火焰和浓烟隔绝在外。

　　通道向下倾斜，她几乎是滑下去的。尽头是个圆形的安全舱，灯光柔和，空气清新。几个打开的医疗舱里，周卫国和老周静静躺着，生命体征监测屏上曲线平稳。旁边还有一个医疗舱，里面是个她没见过的年轻女人，昏迷着，标签写着：“蜂巢初期实验体——编号001”。

　　老周所在的医疗舱突然发出嘀嘀声，屏幕显示他正在恢复意识。半夏扑过去，隔着玻璃看他。老周眼皮颤动，缓缓睁开，看到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虚弱地动了动手指，指向操作面板上的通讯钮。她按下按钮。

　　“......闺女......”老周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扒开......我假肢......夹层......”

　　半夏这才注意到，老周那截木头假肢就在医疗舱旁的托盘里。她拿过来，摸索着，果然在脚后跟处找到一个暗扣。用力一掰，假肢裂开，里面掉出个小玻璃瓶和一张折叠的油纸。

　　玻璃瓶里是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油纸上画着简陋的示意图：一个人的太阳穴、颈动脉、心口位置画着红点，标注：“药人血，破芯。”

　　老周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我的血……提纯的……扎进……他们芯片……附近……能烧……烧掉……”他指的是那些被芯片控制的士兵和蜂王！

　　半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在这时，安全舱的主门突然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有人正在外面试图突破！

　　“林半夏！”陈卫东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扭曲而愤怒，“出来！否则我炸穿这扇门！里面的人一个别想活！”

　　屏幕显示外部监控——陈卫东和剩下的几个士兵已经扑灭了火，正用工程炸药贴在主气闸门上！

　　老周艰难地抬手，指了指那个编号001的女人医疗舱，又指了指自己心脏，做了个注射的手势。

　　“她……也是‘药’……更强……但……我控制不住……”老周眼神里充满警告。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重。

　　没有时间犹豫，半夏看着手里那瓶暗红色的血，又看看老周决绝的眼神。

　　她下定决心拿起一瓶营养液，将几滴药人血滴进去，摇晃均匀，然后吸入注射器。

　　走到001的医疗舱前，她犹豫了一下。老周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但看着屏幕上炸药安装进度条飞快增长，她一咬牙，将针头扎进001的静脉，推入了混合液。

　　几乎就在同时，001猛地睁开眼睛！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全是狂暴的兽性！她开始疯狂撞击医疗舱的玻璃罩，力量大得惊人。

　　“不够……再加……”老周虚弱地催促。

　　半夏心一横，将剩下的药人血全部吸入另一支注射器。她走到安全舱的内门控制板前——这里有个对外通讯的物理接口。

　　她对着麦克风喊：“陈卫东！你想要蜂后？我给你！”

　　说完，她将注射器狠狠扎进接口里，把整管药人血打了进去！暗红的液体迅速被管道吸入，输往门外。

　　外面瞬间响起凄厉的惨叫和枪声！

　　“什么鬼东西！”

　　“啊！我的芯片！烧起来了！”

　　通过监控屏，她看到门外的士兵一个个捂着脖子或脑袋倒地抽搐，裸露的皮肤下，植入芯片的位置冒出青烟和火花！

　　陈卫东的反应最快，他猛地扯开衣领，似乎想掏出什么，但药人血似乎通过通风系统也影响到了他。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猛地撞开身边一个燃烧的士兵，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通道尽头。

　　门外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几具冒着青烟的尸体。

　　安全舱内，001号还在疯狂撞击。老周叹了口气，示意半夏操作面板，给001注射了大剂量镇静剂，她才渐渐安静下来，昏睡过去。

　　危机暂时解除。半夏瘫坐在老周医疗舱边。

　　“……蜂后……不是位置……”老周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是……诅咒……林娃子……你爷爷……想摆脱……才假死……”

　　“陈卫东……他才是……上一代……蜂王选中的……傀儡……但他……想成真王……”

　　“他背叛了……所有人……”

　　老周剧烈咳嗽起来，监测仪发出警报。

　　“没……时间了……”他死死抓住半夏的手，“真蜂巢……不只是……这个地方……”

　　他目光投向那个编号001的女人。

　　“……她才是……钥匙……”

　　话音未落，安全舱的顶部突然传来诡异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通风管道里爬过来。

　　老周脸色骤变，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两个字：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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