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纵观古今奇才，或勇冠三军，或谋略无双。然二公子文韬武略兼备，更通晓百家奇术......

　　圣人云敬鬼神而远之，然嘉时常思忖，莫非二公子真是天神下凡，特来辅佐主公平定乱世？

　　天神下凡......曹操沉吟不语。

　　......

　　长江南岸，东吴水寨。

　　禀主公，诸葛瑾奉仲谋公子之命，押送十万斛粮草前来复命。一位面容清癯的谋士躬身禀报。

　　孙策帐内，一员威武将领抱拳禀报：主公，末将此次押运粮草，特率三千铁骑前来听令！

　　孙策展颜道：子瑜、子义辛苦，来人，备酒。

　　诸葛瑾与太史慈入席就座。对面诸葛亮向兄长颔首示意，兄弟二人相视浅笑。

　　大哥！清脆女声自帐外传来。只见红装少女疾步入内，英姿飒爽。

　　孙策皱眉：尚香为何来此？

　　少女愤然道：听闻公瑾大哥遇害，我特来为他 ** ！

　　提及周瑜，孙策神色一黯，肃容道：军营险地，岂是女儿家该来之处？速回！

　　少女昂首道：女子亦可征战！让我示范箭术给大哥看！说罢挽弓欲射。

　　众将慌忙避让，孙策喝止：休得胡闹！准你留下，但须听从军令。

　　少女雀跃抱拳：谨遵将令！

　　孙策苦笑着摇头。一旁刘备眼含异彩，低声询问：军师，此女何人？

　　诸葛亮答道：此乃孙伯符胞妹孙尚香，江东人称弓腰姬，自幼习武。

　　“她便是亮曾向主公提及，欲与孙氏联姻的那位孙氏之女！”

　　诸葛亮轻摇羽扇，低声耳语。

　　“难怪此女姿容绝世却英气逼人，原是将门之后...”

　　刘备抚须暗自端详孙尚香。

　　突然。

　　潘璋仓皇奔入高呼：“主公！淝水上游突现百余艘巨型战船，正驶往北岸曹营！”

　　※※※

　　巨型战船？

　　帐内众人皆惊。

　　孙策不以为意：“曹贼能有何等巨舰，无非调遣些艨艟小艇罢了，何须惊慌。”

　　“绝非艨艟走舸！”

　　“主公速往观之！”

　　潘璋急得面红耳赤。

　　孙策这才神色凝重。

　　庞统拱手道：“主公，曹烁向来善出奇兵，不可轻敌，恳请移步一观。”

　　孙策眉头紧蹙，当即率众出帐。

　　孙尚香、庞统等江东将领紧随其后。

　　“军师，曹贼巨舰之说，究竟有何玄机？”

　　刘备忧心忡忡。

　　诸葛亮轻摇羽扇冷笑：“曹贼初得徐淮之地，纵有造船之能，短期内岂能造就巨舰？亮料潘璋夸大其词，主公无需过虑。”

　　刘备稍得宽慰，随孙策赶往江岸。

　　及至码头。

　　江东士卒已聚满滩头，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众人极目远眺，俱是骇然变色。

　　但见北岸水域，数十道巍峨黑影正自淝水驶出，缓缓没入曹军水寨。

　　那舰船轮廓，确堪称“巨舰”无疑。

　　“绝无可能！我江东楼船方为天下至伟，曹贼安得造此等巨舰？”

　　孙尚香不服气地嚷道。

　　战船惊魂

　　刘备神色骤变，慌忙望向身旁的羽扇谋士。

　　诸葛亮眸光微凝，指节不自觉扣紧扇骨。

　　吴侯猛然按住剑柄，虎目中疑云翻涌。

　　凤雏疾步上前：主公，蹊跷！当速遣轻舟抵近北岸！

　　号角声中，孙策亲率十余艘艨艟破浪而去。

　　两百步外——

　　江风卷起曹军旗舰的玄色旌旗，露出令人窒息的庞然轮廓。

　　这......老水卒的烟杆坠在甲板上。

　　整整三倍于江东楼船的钢铁巨兽，正劈开浑浊江水。

　　诸葛亮的羽扇停在半空，绸缎摩擦声戛然而止。

　　荒谬！孙尚香剑穗剧烈摇晃，北人连橹都摇不稳！

　　太史慈攥断弓弦：某在青州时，船坞绝无此等......

　　孙策的拳风贯穿船板，木屑纷飞如雪。

　　庞统忽然踉跄半步，脸色比江雾更惨白：三年前官渡烽火未熄，那奸雄竟已......

　　江水倒映着两位枭雄霎时褪尽血色的面容。

　　---

　　诸葛亮的五指骤然收紧，掌中羽扇发出细微的脆响。

　　十二个月前，袁绍的旌旗还遮蔽着北方的天空。

　　刘备尚在徐州执掌州印，袁术仍在淮南拥酒自醉，做着 ** 的迷梦。

　　即便是孙策，彼时也未与袁术决裂，更未横扫江东。

　　而那个名叫曹烁的男人，竟已在秘密督造艨艟巨舰——仿佛早预见了今日的长江之战！

　　这般的谋算，已非人力所能及。

　　恍若执掌天机的神明，洞穿了时光长河。

　　甲板上落针可闻，江风掠过众人脊背，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

　　兄长为何要弃守濡须口？孙尚香突然戟指江面，如今纵虎归山，反倒让曹贼的巨舰横行大江！

　　孙策如梦初醒。

　　那座扼守天险的堡垒，本可成为锁住曹烁的青铜闸门。

　　而现在——

　　好一条连环妙计。孙策转向诸葛亮的眼神里淬着冰，孔明先生当真是算无遗策。

　　汗珠顺着诸葛亮的眉骨滚落。

　　火烧水寨，诱敌深入，水战歼之——这本是他的锦囊三策。

　　可谁能料到，曹烁竟早有百艘楼船枕戈待旦。

　　此刻长江的波涛，正将胜利的天平推向北方。

　　刘备的拳头在袖中捏得发白，生怕下一刻就会听到宝剑出鞘的铮鸣。

　　诸葛亮突然迸出的笑声惊飞了江鸥。

　　败军之将还敢狂笑？孙尚香的剑穗在风中猎猎作响。

　　孙策冷眼旁观。

　　诸君多虑了。诸葛亮轻摇羽扇，曹烁终究是凡胎 ** ，岂能预见今日？那些艨艟不过是瞎雀撞上熟谷——

　　更何况，他忽然劈手斩断江风，万把水军操控百艘巨舰？庖厨难煮无米之炊！

　　我虽不擅水战，但训练一支完整水军至少需要四五个月。诸葛亮轻摇羽扇，胸有成竹地分析道，这段时间敌军只能防守，难道孙将军还担心破不了曹烁？

　　孙尚香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孙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怒意消退不少。

　　主公，孔明先生说得在理。庞统立即附和道，曹贼空有战船而无精兵，那些巨舰不过是无用之物。我们尚有充足时间筹划破敌之策。

　　刘备稍稍安心，劝说道：孙将军，两位军师所言极是。与其在此争执，不如回营商议破敌良策。

　　太史慈却拍案而起：何须商议！主公下令吧，我五万水军即刻渡江，今日必取曹贼首级！

　　孙策攥紧拳头，眼中战意勃发。

　　主公且慢。庞统冷静劝阻，先前驰援合肥已耗尽箭矢，军中仅存万余支。若要强攻濡须，至少需十五万箭矢。须速请仲谋公子从江东调拨。

　　孙策面露不甘，拳头缓缓松开。这时孙尚香转向刘备：刘玄德，若非你的谋士失策，兄长怎会丢失濡须坞？如今要替你收拾残局，这十五万箭矢理应由你负责！

　　刘备额头沁汗，窘迫地望向孙策。他带着残兵败将投奔江东，军需粮草尚且仰仗孙策供给，哪来十五万支箭？

　　孙策默不作声，特意让妹妹出面发难，好让刘备难堪。

　　诸葛瑾看这情形，担心弟弟受刁难，正想帮着说几句话。

　　主公，刘皇叔他......

　　不过十五万支箭罢了。

　　诸葛亮一挥羽扇，打断兄长的话：

　　明日此时，我定当如数奉上，助孙将军共破曹贼。

　　刘备惊得差点喊出声来，急忙望向诸葛亮。

　　这可是十五万支箭啊！

　　如今他们穷得叮当响，全部箭矢加起来都不到一千支，上哪儿去弄这么多箭？

　　难道能凭空变出来不成？

　　孔明啊孔明，你平日里最是沉稳，今日怎么这般意气用事......

　　刘备心里暗暗叫苦，急得直想跺脚。

　　孙策也露出讶异之色：诸葛先生，十五万支箭可不是小数目，你说一夜就能备齐？

　　区区十五万支，不值一提。

　　诸葛亮神色从容。

　　孙策不由咋舌。

　　就算是十五万根野草，一晚上也拔不完，何况是箭矢。

　　他感觉被戏弄了，沉下脸道：先生，军中无戏言，可不能信口开河！

　　诸葛瑾顿时紧张起来，意识到事情闹大了。

　　二弟，淮南都已落入曹操之手，哪里还有余力调集箭矢？千万别逞强啊！

　　诸葛亮淡然道：大哥了解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诸葛瑾哑口无言，满脸困惑。

　　孙尚香冷哼一声：“你休要胡吹大气，短短一夜如何能备齐十五万支箭？诸葛亮，你若真有胆量，可敢立下军令状？”

　　诸葛亮从容不迫地向孙策拱手道：明日此时，必将十五万支箭如数奉上。若少一支，甘愿领罪。

　　二弟！

　　军师！

　　诸葛瑾与刘备同时变色，急忙出声劝阻。

　　孙策却一锤定音：好！既然立下军令状，我就静候佳音了！此言一出，刘备与诸葛瑾只得沉默不语。

　　返回水寨途中，孙尚香不屑道：大哥，这诸葛亮莫非存心要吃苦头？竟敢夸下如此海口！

　　孙策转向庞统：士元以为如何？

　　庞统沉吟道：孔明向来稳重，既然敢许诺，想必自有妙计。只是......他望着诸葛亮远去的背影，面露困惑。

　　孙策冷笑道：本将倒要瞧瞧，他究竟有何通天本领！

　　刘军大帐内，刘备刚入帐便急道：军师何其莽撞！纵使受孙家挤兑，也不该立此军令状！十五万支箭要从何而来？

　　诸葛亮淡然一笑：主公多虑了。亮行事，岂会因意气用事？

　　诸葛亮轻叹一声，言语间暗藏深意。

　　刘备一愣，困惑道：军师此言何意？莫非另有隐情？

　　如今孙刘联盟虽共抗曹操，但世人皆知孙策才是主力，我方不过从旁协助。

　　倘若他日击败曹贼时，我军毫无建树，届时如何与孙策共分战果？

　　亮此举实乃为主公谋一份立足之基。

　　诸葛亮目光深邃，道出其中玄机。

　　刘备恍然大悟：原来军师良苦用心！只是这般行事未免冒险——十五万支箭从何而来？若无法兑现，反害军师受军法处置，岂非弄巧成拙？

　　主公不必担忧。

　　诸葛亮神秘一笑：只需拨付五十艘轻舟、一百五十名水军，外加五百个柴草假人。这十五万支箭，亮自有通天之策。

　　刘备愈加困惑。

　　暗自计算：纵使千名工匠日夜赶制，也需七日方能完成。而军师竟不要半个工匠，仅需百余水卒。

　　那些轻舟与假人，又与造箭有何干系？

　　军师且莫打哑谜，究竟作何打算？

　　刘备忍不住追问。

　　诸葛亮轻摇羽扇：主公明日清晨可邀孙伯符至江边取箭，届时自见分晓。

　　见军师执意卖关子，刘备只得作罢。

　　暮色渐沉，江畔灯火亮起。

　　五十艘载满假人的轻舟早已准备就绪。当刘备与诸葛亮来到岸边时，却见诸葛瑾已候在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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