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刘备拭泪询问，目露疑惑。

　　亮未能识破黄忠叛变，致使樊城陷落，大公子遇害。

　　此乃亮失职之过，请主公责罚。

　　诸葛亮额头触地，声音发颤。

　　刘备指节捏得发白。

　　此刻他确实想痛殴这个卧龙先生。自徐州起，此人所有针对曹烁的计谋尽数落空，令他屡战屡败，丧家犬般东躲 ** 。

　　更可恨的是，若非诸葛亮那恰到好处的一推，孙尚香那一箭也不至于让他绝嗣。这些积怨，岂是轻易能消？

　　若非诸葛亮助他夺取荆州，他早就要清算旧账。如今又因计策失当痛失养子，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

　　汉升投敌实属意外。

　　请主公明鉴，此事非军师之过。

　　马良率先出言调解，众将纷纷附和。刘备眼中厉色渐渐褪去。

　　荆州群英皆为诸葛倾心，马良冯习等人甘愿为其效死。

　　孔明于荆襄之地根基深厚，即便庞统这般本土才俊，亦自愧弗如。

　　欲使荆州豪杰归附，诸葛之势不可轻动。

　　刘备虚扶道：“军师请起。”

　　“此乃黄忠叛投曹贼之过，与军师何干？切莫自责。”

　　刘备权衡再三，只得故作宽厚，将诸葛亮托起。

　　孔明暗自松了口气，肃然拱手：“主公放心，亮定当竭尽所能，助主公诛灭曹贼，为大公子——”

　　“诸葛村夫！”

　　一声含怒厉喝自堂外炸响。

　　众人惊视门外，只见一道浴血身影踉跄闯入灵堂。

　　“大公子！”

　　满堂哗然，众人尽皆失色。

　　诸葛亮踉跄后退，惊骇难言。

　　刘备怔立原地，恍若见鬼。

　　猛揉双目后，他方敢确认——眼前之人竟是刘封！

　　“封儿，你……尚在人世？”

　　刘备嗓音发颤，僵立原地未露喜色，反显窘迫。

　　本以为刘封被擒，必遭曹贼毒手。若未死，定然屈膝投降。

　　正因恐其降敌，才强行发丧，向天下人宣称其已战死。

　　岂料养子竟自曹营生还！

　　这场丧礼，顿成天下笑柄。

　　刘封怒不可遏，直奔诸葛亮挥拳相向。

　　“砰！”

　　孔明应声倒地，堂中大乱。

　　刘备惊得目瞪口呆。

　　封儿，你这是做什么？

　　诸葛亮捂着红肿的脸颊，不敢动怒，只是低声问道。

　　诸葛村夫！你这 ** 之徒！

　　为了逃命，竟敢丢下我独自开船，让我落入曹军之手！

　　你还有脸问我？

　　刘封怒火中烧，猛地扑上去将诸葛亮按倒在地，一边怒骂一边挥拳猛砸。

　　堂内众人皆瞠目结舌。

　　本已身亡的大公子，竟离奇地出现在自己的丧礼上，已足够骇人。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位死而复生的大公子二话不说，直接痛殴首席谋士诸葛亮！

　　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马良等人一时竟忘了阻拦。

　　封儿！

　　刘备回过神来，作势欲上前阻拦。

　　可下一秒，他却悄然收回了手。

　　长久以来，他对诸葛亮百般忍让，只因仰仗其智谋，又忌惮其在荆州的势力，只得隐忍不发。

　　今日正可借刘封之手，一泄心中怒火。

　　于是，刘备默不作声，任由诸葛亮遭此毒打。

　　砰！砰！

　　灵堂内，拳 ** 加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瞬息，刘封已连击十余拳，打得诸葛亮鼻青脸肿，鲜血淋漓。

　　大公子住手！

　　马良终于回神，慌忙上前阻拦。

　　其余文武也如梦初醒，连忙一拥而上，将刘封按住。

　　刘备这才快步上前，扶起诸葛亮。

　　此时的卧龙先生早已面目全非——鼻梁歪斜，眼眶破裂，连牙齿都被打落数颗。

　　昔日儒雅风姿荡然无存。

　　快！速传医官救治军师！

　　刘备满脸焦急，高声疾呼。

　　诸葛亮身形踉跄，站立不稳，一头栽进刘备臂弯。

　　刘备急忙搀扶住这位军师，让他缓缓落座。而后猛地转身，眼中怒火喷薄而出：

　　孽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军师动手？！

　　刘封攥着发红的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父亲不妨问问这伪君子干了什么勾当！

　　刘备怀中的诸葛亮微微颤抖，羽扇坠地。他偷瞥主公阴沉的面容，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

　　军师与大公子究竟有何过节？

　　诸葛亮强作镇定，声音却泄露出一丝颤音：亮实在不知何处得罪...

　　话未说完，刘封已一脚踹翻案几：当日渡口逃命，这厮竟下令斩断缆绳！若不是我杀出一条血路，早成了曹烁刀下亡魂！

　　刘备揽着诸葛亮的手臂突然僵硬。怀中人敏锐察觉到主公体温骤降，冷汗浸透纶巾。

　　父亲！儿纵非亲生，终究是刘家血脉！刘封扯开染血的战袍，露出结痂的箭伤，这厮为保自己性命，将儿推入死地——该不该杀？

　　刘备指节捏得发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军师...可有话说？

　　诸葛亮突然挣出怀抱，伏地叩首：当时兵荒马乱，亮确实...

　　放屁！刘封抽出佩剑砍断立柱，你我相距不过五步！剑锋直指诸葛亮鼻尖，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大哥——”

　　诸葛亮勉力直起身，向刘封深深作揖。

　　“孔明敢对苍天立誓，那日确实未曾见到公子身影。”

　　“只是未能亲自护送公子登船，这确是孔明失职。”

　　“今日愿向公子请罪，若公子仍难消怒火，不妨取我性命。”

　　言罢，他合上双眸，静待生死。

　　马良等人连忙上前说情。

　　刘备（affe）眉间紧锁。

　　若采信诸葛亮之言，便是否定亲子所言。

　　可若信了刘封，难不成真要治诸葛亮的罪？

　　这岂不让荆州众将士寒心！

　　“好！诸葛亮，这可是你说的——”

　　刘封怒火攻心，夺过佩剑就要刺下。

　　冯习等人急忙阻拦，将刘封团团按住。

　　“放开！我要为父亲除去这个奸佞！”

　　刘封双目赤红，嘶吼挣扎。

　　灵堂前顿时乱作一团。

　　刘备终于无法再作壁上观，一个箭步上前，夺下长剑。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灵堂。

　　四下骤然寂静。

　　“父亲？”

　　刘封捂着 ** 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抬头。

　　“孔明自徐州便随我出生入死，他的品性，我比谁都清楚。”

　　“他说未见你，就绝不会是故意弃你不顾。”

　　“你身为刘家子弟，却这般不分是非，竟要为这点误会伤我臂膀！”

　　“刘封，你太让为父寒心了！”

　　刘备怒目圆睁，厉声呵斥。

　　刘封被这当头棒喝惊醒，方才明白养父终究偏袒军师。

　　霎时他如霜打秋草，黯然垂首，眼眶泛起不甘的泪花。

　　诸葛亮暗自宽心，又为这份信任所感。

　　主公息怒，大公子不过意气用事，并非存心伤我。

　　此事虽非亮之过，但未能护佑公子周全，终究难逃其责。

　　恳请主公莫要再加责难。

　　诸葛亮这番话，正好给刘备递了台阶。

　　刘备心下赞许军师顾全大局，瞪视刘封道：既得孔明求情，此番便作罢，速去疗伤歇息。

　　刘封不敢再有微词，只得踉跄退下。

　　忽而。

　　刘备似有所觉，沉声问道：封儿既陷敌营，如何脱身返襄？

　　那曹贼——

　　刘封话到唇边忽止。

　　略作迟疑改口道：是孩儿手刃看守，趁夜遁出敌营，方得归来面见父亲。

　　刘备目光如炬，直视其面。

　　刘封眼神飘忽，不敢相对。

　　见此情形，刘备不便深究，喝道：来人，扶大公子下去歇息。

　　侍从这才上前搀扶。

　　刘备亲自抱起诸葛亮转入内室，急召医官诊治。

　　至夜。

　　灵堂撤去，诸葛亮面上淤痕渐消。

　　军师，封儿这事——

　　主公，大公子终究是骨肉至亲，此事揭过便罢。

　　诸葛亮再度展现宽容。

　　刘备这才如释重负。

　　如今樊城已失，军师以为当如何进退？

　　**刘备再度请教退敌之策**

　　樊城虽陷，然曹烁水师尽数受困于柴桑。纵有雄师百万，无水军相助，亦难渡汉水。

　　主公只需驻兵南岸，盯紧曹军动向即可。

　　亮闻吕布入主关中后，纳司马懿之谋，连克数城，声势复振，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若吕布势力再起，必成中原大患。届时曹烁唯有退兵。

　　我等只需坚守至彼时，局势自会逆转。

　　孔明从容献策，刘备频频颔首：军师高见！那曹贼无舟可渡，量他插翅难飞。

　　**孔明再献二计**

　　尚有两事需主公速决。

　　何事？

　　黄承彦遇害，不日将举丧。届时荆州豪族定会齐聚吊唁。

　　主公当遣人致哀，借此收拢世族人心，方能合力抗曹！

　　刘备深表赞同：第二事为何？

　　孔明续道：主公当迎娶刘表遗孀蔡氏，命其代主公前往吊唁，如此可收双效！

　　**联姻之议**

　　娶蔡氏？

　　刘备神色微变，佯装迟疑。

　　蔡氏身为刘表正室，若娶之可安旧部之心。

　　其本出于蔡氏大族，由她亲往致祭，更易凝聚荆州世族。

　　岂非一举两得？

　　孔明眼含深意。

　　刘备假意恍然，仍作犹豫：只是刘景升新丧，若此时迎娶其妻，恐招非议...

　　此乃为兴复汉室大业，当行权宜之计。还望主公勿虑世俗之见。

　　诸葛亮悄然递来了台阶。

　　刘备拧着眉头，佯装踌躇良久，终是长叹：为复兴汉室，讨伐曹贼，只好忍辱负重了。

　　诸葛亮眼底掠过一丝轻松。

　　待议定诸事，刘备轻抚军师淤青的面颊：封儿下手没轻重，先生可还疼？

　　诸葛亮将脸偎进那温暖掌心：得主公垂怜，纵有疼痛亦不觉了。

　　刘备搀他躺下，温声道：今夜我与军师抵足而眠，正好说说体己话。

　　谨遵主公吩咐。

　　诸葛亮含笑卧于榻侧。

　　明月当空。

　　......

　　刺史府内悄然办过喜事。

　　蔡氏方脱孝服，便着嫁衣，成了新嫁娘。

　　红烛高烧时。

　　蔡氏望穿秋水，终见良人。

　　阿嫂......夫人。

　　刘备却执礼甚恭：黄公丧仪在即，有劳夫人代我吊唁，安抚荆襄士族。

　　蔡氏笑意盈盈：但凭夫君差遣。

　　说着便要上前宽衣。

　　刘备却如避蛇蝎般退开，眉间闪过一丝嫌恶。

　　蔡氏僵在原地。

　　夫人早些安歇。

　　话音未落，新郎官已逃也似地消失在门外。

　　**

　　红烛高燃的婚房内，蔡氏独自坐在榻边，半晌才惊觉刘备早已离去。

　　新婚之夜竟分房而眠？

　　他究竟是不是男子汉？

　　她抚着锦被低声自语，眸中尽是恼恨与不解。

　　......

　　汉水北岸战鼓震天，曹军旗帜如云蔽日。郭嘉等人穿过连绵营帐前来拜谒，听闻曹烁奇袭樊城的战绩，众将纷纷赞叹。

　　唯吕蒙蹙眉出列：大将军，末将担心汉水天堑难越。

　　帐中蓦然一静。

　　曹烁把玩着令箭示意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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