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千佛之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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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抗体剩余量：0%**

　　林绛站在莫高窟地下宫殿的入口，锁骨处的青铜种子正发出灼热的高频震颤。

　　翡翠手链的残片已经彻底碳化，在她腕上留下一圈焦黑的烙印。十二具溃烂的克隆体围在四周，她们空洞的左眼眶里，金色根须如蛇般蠕动，却始终不敢靠近她手中那本染血的《红楼梦》。

　　孢子浓度超标。

　　贾世玉的机械义肢展开成扇形扫描仪，红光扫过壁画上那些被剜去眼睛的佛像：每立方厘米三百万个活性单位——足够重组十二具成年人的神经系统。

　　他的话音未落，林绛突然将书页撕下，按在自己流血的右眼上。纸张接触伤口的瞬间，那些铅字如活物般钻入血管，在她皮肤下游走成新的纹路——

　　**第九十八回的内容，正在她体表重组为微型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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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地下宫殿的中央祭坛呈八角形，每个角都矗立着人形陶俑。

　　林绛走近时发现，那些根本不是陶土——是活人被瞬间硅化的躯体。最年轻的那具跪姿陶俑，指尖还保持着书写的姿态，地面血墨写就的字迹依稀可辨：

　　**钥匙必须活着进入锁芯**

　　祭坛正中的凹槽与她锁骨凸起完全吻合。当林绛踏入范围的刹那，整座宫殿的壁画突然开始渗血。那些千年矿物颜料融化成金红色液体，顺着凹槽纹路向她脚下汇聚。

　　小心！

　　贾世玉的警告迟了半秒。林绛的右脚刚接触液体，就看到自己的倒影从血泊中站了起来——那个的皮肤完好无损，右眼明亮如星，只是锁骨处插着十二把青铜钥匙。

　　倒影的嘴唇开合，吐出的却是母亲的声音：七月十五子时，千佛窟底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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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藏经洞的暗格里，尘封的绢画正在自燃。

　　林绛扑灭火苗时，手指被灼烧出焦黑的符文。那幅北魏时期的《引路菩萨图》上，菩萨的面容已经烧毁，取而代之的是她溃烂的左脸。而被超度的亡魂队列里，分明走着父亲、母亲和六个不同年龄的自己。

　　看背面。

　　贾世玉用机械手指挑起残卷。绢布背面是用人血写的密文，那些字迹在林绛的注视下开始蠕动重组，最终排列成基因图谱——与她之前在研究所看到的完全一致，只是末端多出一行小字：

　　**记忆载体编号07，初始活性：100%，当前同步率：99.9%**

　　洞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十二个克隆体同时出现在甬道尽头，她们溃烂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可怕的是——

　　**每个人的右眼，都变成了林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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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子夜的三危山巅，月光染着血锈色。

　　林绛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莫高窟北区那些未开放的洞窟。贾世玉的机械义肢展开成降落伞装置，齿轮咬合声里混着他嘶哑的提醒：

　　孢子浓度已经达到临界值，你只有三分钟。

　　她低头看向掌心。

　　那枚青铜种子不知何时已经发芽，嫩枝顶端结着芝麻大的花苞。当第一滴血墨滴落在花苞上时，整株植物突然急速生长，根系直接扎进她的腕骨。

　　剧痛中，林绛看到自己的血管变成了半透明状——里面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微缩版的敦煌壁画。飞天、夜叉、菩萨的形象在血管中穿梭，最终全部汇向心脏。

　　悬崖下方传来梵唱般的共鸣。

　　十二个克隆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各窟檐角，她们同时举起右手，腕间浮现出与林绛相同的翡翠手链烙印。

　　**抗体剩余量：0%**

　　**记忆同步率：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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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坠落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林绛看见千佛窟的崖壁上，所有被剜去眼睛的佛像都睁开了眼。那些瞳孔里映出的不是佛光，而是上海外滩的霓虹、灵玉科技的废墟、父亲坠楼时飞扬的领带——

　　最后定格在母亲分娩时的画面。

　　产床边的仪器显示：

　　**1999年8月15日 23:59**

　　青铜种子的根系突然刺破她胸口。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林绛终于听清壁画里持续千年的低语：

　　**我们不是封印的守护者**

　　**是封印本身**

　　她的身体坠入第257窟前的菩提树。

　　树冠接住她的刹那，十二个克隆体同时化为金色尘埃。而莫高窟所有被剜去的佛眼位置，突然长出鲜活的绛珠草，在月光下摇曳如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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