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灾星的过往

　　金大师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他看着林晚晴脸上那抹云淡风轻、甚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笑容，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惊吓而产生了幻觉。

　　供起来？

　　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

　　供一个“白虎衔尸”的活煞星？

　　这位年轻漂亮得不像话的林总，莫不是脑子被山里的瘴气给侵蚀了？

　　“林……林总……”金大师的舌头都打了结，他指着远处那个安静坐着的老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声音颤抖，“您……您没开玩笑吧？那可是……那可是……”

　　“我知道。”林晚晴打断了他，笑容不变，眼神却多了一分不容置疑的锐利，“他是‘白虎衔尸’，是活着的灾星，是行走的棺材，谁靠近谁倒霉。金大师，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车里同样一脸懵逼的项目总监方浩和其他团队成员。

　　“但是，我的老板告诉我，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金大师看的是相术，是定数。而我的老板，看的是因果，是变数。”

　　这番话说得神神叨叨，充满了玄学色彩，让方浩这个海归精英听得云里雾里。可金大师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因果？变数？

　　这些词汇，对于一个浸淫此道三十年的人来说，其分量远非旁人所能理解。那是风水相术的更高层面，是触摸到“天机”门槛的境界。

　　难道……这位美女老板背后，还站着一位真正的、深不可测的高人？

　　金大师脑中一片混乱，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反驳。

　　林晚晴没再理会他，她转身从另一辆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了一个保温饭盒和一个崭新的军用水壶，然后迈开长腿，径直朝着那个孤零零的老人走去。

　　“林总！”方浩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下车追了上去，压低声音劝道，“太危险了！就算不信风水，那也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您一个人过去……”

　　“方总监，”林晚-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而坚定，“你是我请来的项目总监，你的专业是管理和执行。现在，我给你第一个指令：让所有人原地休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主楼五十米范围。另外，管好金大师，别让他一惊一乍，吓到老人家。”

　　她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一股天然的威严。方浩张了张嘴，看着她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最终还是把所有劝说的话都咽了回去，默默地点了点头：“……是，林总。”

　　林晚晴这才满意地转身，继续前行。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射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她走得很稳，高跟鞋踩在龟裂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哒、哒”声，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到来。

　　老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了过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里面没有凶煞，没有怨毒，只有一片死寂。像是燃尽了所有火焰后，只剩下灰白余烬的炉膛，又像是干涸了数百年，连一丝水汽都不剩的古井。

　　看到林晚晴越走越近，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那是一种混杂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站起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你……你别过来。”

　　林晚晴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老先生，您别怕，我没有恶意。”

　　“走！”老人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驱赶的急切，“你们都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走！”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摆着手，仿佛林晚晴是什么洪水猛兽。

　　那只老黄狗也从墙角钻了出来，对着林晚晴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却不敢真的上前。

　　“我们是来这里做项目的，不会打扰您太久。”林晚晴没有被他的态度吓退，她将手里的保温饭盒和水壶轻轻放在地上，往前推了推，“我看您中午就吃了一个苹果，想必是饿了。这是我们从城里带来的饭菜，还热着。这水壶里的水也是干净的。”

　　老人看着地上的东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但随即被更深的警惕所取代。

　　“我不用……你们快走！”他固执地重复着，“离我远点，对你们好。我……我不是好人。”

　　“您怎么不是好人了？”林晚晴轻声反问，“我刚才看到，您把辛辛苦苦削好的苹果，分了一大半给它吃。一个会把食物分给流浪狗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老人浑身一震，似乎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神里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丝。

　　林-晚晴趁热打铁，自顾自地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阶坐下，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用一种聊家常的语气说：“老先生，您别误会。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会赶您走。说实话，我们老板说了，这个项目能不能成，关键还得看您。”

　　“看我？”老人愣住了，脸上露出荒诞不经的表情，“看我做什么？看我怎么把你们都克死吗？”

　　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自嘲和悲凉。

　　“我从小就是个灾星。”他像是打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开关，开始喃喃自语，也不管林晚晴听不听得懂，“我爹娘，在我五岁那年，上山砍柴，被雷劈死了。村里人都说是我克的。”

　　“跟我一起玩的伙伴，不是掉进河里，就是摔断了腿。没人敢跟我玩了。”

　　“长大了，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她不信邪。结果……结果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娘俩都没保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干瘦的身体因为回忆而微微颤抖。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不敢在村里待着，我怕再克死别人。我就跑到城里打工，可不管我到哪个工地，哪个工地就出事。换了十几个厂，倒了十几个厂……”

　　“后来我才知道，我这种人，叫‘天煞孤星’，是活着的棺材，谁沾上谁倒霉。我没办法，只能找了这么个没人要的废地方，躲起来。我想着，这里已经够破败了，总没什么能让我再克坏的了吧。”

　　他抬起头，看着林晚晴，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水光，那是一种哀求。

　　“姑娘，你是个好人。听我一句劝，带着你的人，赶紧走吧。离我越远越好。我不想……再害人了。”

　　他说完了，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坐回了那把破旧的藤椅上，佝偻着背，像是一尊被岁月风干的石像。

　　远处的车里，金大师和方浩等人，通过一个高倍望远镜，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听不到对话，但他们能看到老人脸上的悲戚，和林晚晴脸上那专注而悲悯的神情。

　　金大师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完了。

　　老头亲口承认了。

　　他就是个灾星。

　　这下，这位林总该死心了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的世界观，再一次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只见林晚晴静静地听完，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和退缩，反而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老人的面前。

　　她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用自己那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为老人拭去了眼角那一滴将落未落的浑浊泪珠。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院落里。

　　“老先生，您错了。”

　　“您不是灾星，您也从来没有克死过任何人。”

　　“您不是在‘吸收’他们的好运，而是在用自己的命，替他们挡掉了本该降临的‘灾祸’。”

　　“您不是天煞孤星，您是这里的‘守护神’。是您一个人，用几十年的孤独，镇住了这整座山的戾气，守护了这片土地的安宁。”

　　“所以，您不能走，我们也不会走。”林晚晴仰起头，看着老人那张写满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公司最重要的员工。您的任务，就是继续住在这里，好吃好喝，什么都不用干。我们给您养老送终。”

　　ps：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灵魂，突然被告知自己是“守护神”，他能接受这个全新的“人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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