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秘收取龙煞

　　慧觉禅师那深邃的目光和意味深长的话语，如同无形的枷锁，让牧云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深知，这位佛门高僧绝未完全相信自己的说辞，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日后必有无穷麻烦。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并弄清此次的收获，方能拥有几分自保的资本。

　　他强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全力运转《混沌衍一诀》，同时默默吸收着林九姑和慧觉禅师给予的丹药之力。

　　紫府还魂丹稳固着他受创的神魂，佛门灵丹温养着他的经脉，儒家真言平和着他的气息。

　　三种不同流派的力量在他体内交汇，若是寻常修士，早已因属性冲突而痛苦不堪，但牧云的混沌真气却展现出其包罗万象的奇特包容性，竟能缓缓调和、吸收这些药力，化为最精纯的能量滋养己身。

　　再加上他道基本就因修炼《混沌衍一诀》和玉简改造而远比同阶坚韧，恢复速度远超常人预料。

　　不过小半个时辰，他苍白的脸上已恢复血色，剧烈头痛减轻大半，干涸的经脉中也重新生出了涓涓细流般的混沌真气。

　　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至少行动无碍，有了初步的自保之力。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孙长老正在指挥弟子清理战场，收敛遗骸，并将那些价值较高的尸龙材料分门别类收拢，与林九姑带来的茅山弟子进行着初步的清点和交涉，双方时而争论，时而妥协，气氛微妙却暂时可控。

　　慧觉禅师则依旧带领僧侣围坐在那金白光茧周围，诵经声不绝于耳，道道佛光如同锁链，不断加固着封印，使其光芒愈发内敛稳定。

　　他们似乎准备将其彻底封印妥当后，便立刻带回金刚寺。

　　无人过多关注他这个“侥幸”立功的炼气期弟子。

　　机会！

　　牧云心中一动。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片狼藉的战场，尤其是在尸龙自爆的核心区域以及那些散落的、依旧散发着精纯煞气的残骸上停留。

　　“伪·煞瞳”悄然运转。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变成了灰黑交织的能量流动图景。

　　大部分区域的煞气混乱而狂暴，掺杂着怨念碎片，并无大用。

　　但在那金白光茧附近，以及几处被儒修浩然正气和慧觉禅师佛光重点净化过的尸龙残骸处，却有几缕极其细微、呈现出暗金色泽、异常精纯平和的煞气，如同丝线般袅袅飘荡，似乎即将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是尸龙本源煞气中被佛光与浩然正气淬炼后、剥离了暴虐怨念后残留的最精华部分！

　　其品质之高，远超他之前吸收的任何煞气，甚至比那黑火灵髓还要精纯数倍！对于普通修士而言，此物依旧是剧毒，但对他而言，却是大补之物！更是玉简极度渴望的“食粮”！

　　绝不能浪费！

　　牧云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依旧虚弱不堪。

　　他先是挣扎着站起身，对不远处的孙长老虚弱道：“长老，弟子伤势已稍稳，想去那边调息片刻，那里煞气稍弱一些。”他随意指了一个偏离核心战场、靠近盆地边缘的方向。

　　孙长老正与茅山弟子为一截“龙脊骨”的归属争得面红耳赤，闻言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自己小心些，莫要远离。”

　　此刻在他心中，这些实实在在的材料远比牧云那“虚无缥缈”的秘密更重要。

　　牧云恭敬应了声，步履蹒跚地向他所指的方向走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片被佛光净化过的、散落着细碎骨片的区域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正好趴在那几缕即将消散的暗金煞气上方！

　　“哎呦……”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挣扎着想要爬起，动作笨拙而迟缓。

　　这小小的动静引起了附近几名弟子的注意，但看到他只是摔倒，并无异常，便又转回头去，继续忙碌。

　　没人注意到，在他摔倒的瞬间，他贴地的掌心之中，混沌真气极其微弱地吞吐了一下，怀中那沉寂的玉简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那几缕精纯的暗金煞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瞬间被吸入他的掌心，沿着经脉悄无声息地汇入丹田，最终被那渴望已久的玉简贪婪地吸收殆尽！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气息波动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完美地掩盖在了他摔倒的动静和本身修炼的混沌真气之下。

　　得手！

　　牧云心中狂喜，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依旧装作吃力地爬起身，还故意咳嗽了几声，这才继续慢慢走向盆地边缘，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盘膝坐下，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找个清净地方疗伤。

　　一坐下，他立刻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那几缕暗金煞气一进入玉简，顿时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

　　玉简整个“身体”都轻微地震颤起来，表面那些玄奥的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比之前更加璀璨的清辉！它仿佛一个饿了无数年的饕餮，疯狂地吞噬、炼化着这难得的“美味”！

　　而反馈给牧云的，则是一股精纯无比、温和却又带着一丝寂灭归墟意境的奇异能量！

　　这能量迅速流转全身，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和神魂，其效果甚至比刚才服用的丹药还要好上数倍！

　　更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的那丝寂灭归墟之意，与他新悟的“衍剑”理念和《混沌衍一诀》的归墟之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感悟又加深了一层！

　　玉简在吸收了这些高质量煞气后，推演分析的速度似乎也提升了一丝，对《上清斩尸剑诀》的解析进度大大加快，无数关于“斩”、“断”、“破”、“灭”的剑道精义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虽然依旧无法直接修炼，却极大地丰富了他的见识和底蕴。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牧云心中激动不已。这尸龙本源煞气，对他的助益太大了！

　　尝到了甜头，他的目光再次变得“贪婪”起来，悄无声息地扫过其他几处拥有精纯煞气的地方。

　　然而，那些地方要么离慧觉禅师等人太近，要么处于众目睽睽之下，再想故技重施，风险极大。

　　就在他暗自惋惜之际，目光无意中扫过那被重重封印的金白光茧。

　　虽然绝大部分核心能量都被封印，但如此近的距离，凭借玉简和“伪·煞瞳”的感应，他能清晰地察觉到，依旧有那么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同样精纯的暗金煞气，正极其缓慢地从光茧的封印缝隙中渗透出来！

　　这丝煞气比刚才吸收的那些更加精纯，更加接近本源！

　　仿佛是整个尸龙力量最核心的一点逸散！

　　机会！风险巨大，但回报也可能超乎想象！

　　牧云的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在慧觉禅师这位金丹高僧眼皮子底下偷取被封印核心的能量，这简直是虎口夺食！

　　干不干？

　　强烈的渴望最终压倒了谨慎。富贵险中求！这等机缘，错过就不会再有！

　　他再次闭上眼睛，全力收敛自身所有气息，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全部心神都用来沟通玉简，催动那新悟的、带有一丝归墟意境的“衍剑”剑气——并非攻击，而是极其小心地操控着这缕细微的剑气，如同操控一根无形透明的丝线，缓缓地、缓缓地探向那金白光茧。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对力量的掌控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

　　既要保证剑气丝线足够细微，不被慧觉禅师察觉，又要让其能穿透佛光与浩然正气双重封印的微弱缝隙，还要能精准地捕捉并带回那逸散的本源煞气！

　　牧云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比他之前应对任何战斗都要艰难！

　　时间一点点过去。

　　那缕灰蒙蒙的剑气丝线，如同最狡猾的泥鳅，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找到了封印的一处极其微小的、因能量流转而产生的瞬时缝隙，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进去了！

　　牧云心中一喜，但立刻更加紧张！操控着剑气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向那一丝丝逸散的暗金本源煞气。

　　就在他即将得手的瞬间——

　　那端坐于光茧前的慧觉禅师，闭合的双目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波动！

　　牧云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立刻切断联系！

　　但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得自白玉骸骨的、一直毫无动静的灰扑扑戒指，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隔绝一切探查的微弱力场瞬间扩散开来，恰好笼罩了他和那缕剑气丝线！

　　慧觉禅师即将睁开的眼睛缓缓闭上，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似乎觉得刚才只是错觉，继续专注诵经加固封印。

　　好险！

　　牧云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是那枚戒指！它竟然主动护主，屏蔽了慧觉禅师的感知！

　　他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剑气丝线猛地一卷，成功捕获了那几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暗金本源煞气，闪电般缩回！

　　就在煞气离体的瞬间，那金白光茧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得手了！

　　牧云强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立刻将这几丝珍贵无比的本源煞气引入体内！

　　这一次，玉简的反应更加剧烈！清辉暴涨，甚至透过他的身体，在他皮肤表面形成了一层极其淡薄的、一闪而逝的光晕！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庞大的能量反馈回来，瞬间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

　　轰！

　　他的修为瓶颈在这股精纯能量的冲击下，竟然松动了！炼气六层的壁垒轰然洞开，向着炼气七层迈进了一大步！

　　不仅如此，他的神魂强度、经脉韧性、甚至对《混沌衍一诀》和“衍剑”意境的感悟，都随之水涨船高！

　　更重要的是，玉简在吸收了这点最核心的本源煞气后，仿佛完成了一次重要的补充，推演能力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

　　它对《上清斩尸剑诀》的解析瞬间完成了大半，并开始反哺给牧云更多关于剑道、关于能量运用、甚至关于太极阴阳的零碎感悟！

　　虽然依旧无法直接施展那等无上剑诀，但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和运用，已然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值了！太值了！”牧云心中狂喜，这一次冒险，收获远超预期！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彻底收敛所有气息，装作依旧在默默调息的样子，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快速消化着这次的收获。

　　而他也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枚戒指在发出那一下微弱力场后，似乎消耗了不少力量，变得愈发古朴无华，那柄长剑也依旧沉寂。

　　看来，这两件古物，也并非凡品，只是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激发。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际，战场清理已接近尾声。

　　孙长老与林九姑似乎终于达成了分配协议，双方虽然脸色都不太好看，但总算没有撕破脸皮。

　　慧觉禅师也缓缓起身，那金白光茧已被彻底封印，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被他托在掌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阿弥陀佛。此间事了，老衲需即刻护送此物回寺镇压，以免夜长梦多。”慧觉禅师看向孙长老和林九姑。

　　孙长老点头：“大师请便。此地后续事宜，交由我青云宗处理即可。”

　　林九姑也道：“和尚你赶紧把这烫手山芋弄走也好，省得老娘提心吊胆。”

　　慧觉禅师颔首，又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仍在“调息”的牧云，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牧云小友，望你好生修行，谨守本心。我等……后会有期。”

　　说罢，他不再停留，带领金刚寺僧侣，化作一道金色佛光，迅速离去。

　　随着金刚寺众人的离开，盆地内的气氛似乎松懈了不少。

　　孙长老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和伤亡惨重的弟子，叹了口气，开始组织人手准备撤离。

　　林九姑则指挥茅山弟子将她分到的材料打包，准备离开。

　　似乎一切即将结束。

　　然而，牧云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那逃脱的黑衣青年，真的就此罢休了吗？

　　慧觉禅师最后那意味深长的“后会有期”，又预示着怎样的未来？

　　他摸了摸怀中那变得有些冰凉的戒指和长剑，又感受了一下体内澎湃的力量和玉简中浩瀚的知识。

　　他知道，剑冢之行或许暂告一段落，但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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