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发现

　　三月，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结束了冬的冷冽，街上的行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今天尤甚。

　　“诶，你听说了吗，之前那个举子被杀的案子凶手被抓住了！”

　　街上的一个年轻妇人走到街边的一家肉店，跟正在分着猪肉的老板娘攀谈着。

　　“是吗？谁呀，跟人有这么大的仇。”

　　听到结果的老板娘手中的刀都放下了，将双手撑在案板上，一脸专注的听着对面好友的讲述。

　　“听说凶手是个打猎的，家里清贫，看那举子穿着富贵便起了歹意，就给人家杀了。”

　　“天呐，那可太坏了，这得判斩立决吧。”

　　老板娘向街的两边看了看，见没什么人，便将手在自己的围裙上反复擦了擦，拉着对面的年轻妇人坐到了一边的矮凳上。

　　“听说，那人在被抓进郡狱后不久便畏罪自杀了......”

　　老板娘听此，愤愤不平“嗨，便宜他了，就应该让他尝尝那二十八刑具！”

　　澄阳城的各家这几日都在传这起举子案的始末，也成了街边行人与小贩之间的谈资。

　　此时，段宅里，廷尉正段易明正在一边烹着新茶，一边看着窗外和煦的暖阳，嘴里喃喃自语。

　　“又是一个好天气啊......”

　　这时，管家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启禀老爷，廷尉史郑大人求见。”

　　“请。”

　　段易明回复完毕后，便穿上了外衣，来到了他经常会客的偏殿。

　　一进门，就看见郑锦山正坐在软榻的一边，见段易明到了，立刻起身行礼。

　　“段大人。”

　　段易明摆了摆手，示意他在私宅中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

　　说着段易明一抬腿便坐到了郑锦山对面，将已经倒好的茶叶抿了一小口，

　　“咦？此茶虽然看着清新透亮，但味道却很浓郁，新鲜，这是哪里的茶？”段易明一脸惊喜，他也是第一次品尝这样的茶

　　“这是汉阳郡那边特产的新茶，名为仙毫。”

　　听到这个名字，段易明顿时感觉有些许的熟悉，但并没有想起什么。

　　对赵十六案的担心让他不自觉的忽略了心中的异样。

　　汉阳郡位于澄国西边偏南靠近边境地带，茶马互市很是繁荣，但由于当地距离都城较远，所以很少有都城的商人去往那里。

　　而汉阳郡的商人也与余外邦的商人来往，很少去到都城。

　　“今日你来，不只是为我带些新茶吧。”

　　听到段易明直接开门见山，郑锦山也便不再客气，身子向前倾，将头凑了过去低声说道：“我的人近日在北山郡附近村中看到有人在打听余子贤的事。”

　　北山郡和汉阳郡是相邻的，但北山郡的位置要更北更西一些。

　　听到这个消息的段易明明显一顿，心中的不安已然升起，但却仍保持着淡定体面的神情继续向郑锦山发问。

　　“查出来是谁的人了么？”

　　郑锦山摇头，“那些人十分谨慎，我的人还没等跟出北山郡，就已经被甩开了。”

　　“会不会是商环的人？”

　　郑锦山再次否定了段易明的想法“商环的人我们都看着呢，大部队还有不到半月就要再次回到边境，亲卫队也没人出城。”

　　一听此言的段易明，眼中谨慎怀疑的神情便爬了上来，但稍纵即逝。

　　郑锦山顾着给段易明的茶盏中田新茶，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眼神。

　　商环的部队要返回西北边境，这消息就连他一个廷尉正都不知道，郑锦山区区一个廷尉史，他是去哪里知道的？

　　“哦？那这次商环没办法回去，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呢？”

　　“我听说，是他手下叫做林木的副将代行将军一职。”

　　这个林木也是商环亲卫队的，这一下倒是让在都城的他的人少了一个。

　　“亲卫队的人只走他一个吗？”段易明反问

　　郑锦山依旧摇头“不是，那个叫做林瑶的小将也会跟着回去。”

　　真是可以啊郑锦山，竟能调查出这么多。段易明心中警铃大作

　　不过，这时，郑锦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赶忙解释道“段大人，下官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我身边的一个从史和廷尉狱的狱卒是老乡。”

　　“这是王上的御使亲自到廷尉狱下得旨，并不是下官从哪里打听到的内容。”

　　听到这样的解释，段易明的表情缓和了很多，他笑着又给郑锦山的茶盏里添了些水。

　　“原来如此，是王上的旨意啊。”

　　不过，自从段易明让那个猎户赵十六顶罪之后，便心里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以往他为了结案确实是冤死过一些无辜上午百姓，但都没有这一次觉得这么不安。

　　“你确定，那个赵十六在北山郡再没有任何亲人故友了么？”

　　郑锦山连忙向段易明保证“确定，那个赵十六早年父母就因病双亡了，他也没娶妻，又自己一个人搬到山上住，早就没什么人可以联系了。”

　　“那就好。”

　　其实段易明也不想这么做，他们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挑拨刘承霖和贺忠之间的关系才选择商环作为目标。

　　但最意想不到的是，那商环竟然通过贺忠向淳王传递了关于颜公主的事。

　　淳王疼爱这个公主颜满朝文武都很明白，此话一出，那简直就是免死金牌，就算真把罗绮梦和商环联系到一起，也没什么用。

　　既然没办法将这件事赖到商环的头上，那么那张伪造的赵玉兵考卷就不该留存下来。

　　所以，他们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将其塞到了赵十六的尸体中，然后便焚烧了。

　　毁尸灭迹。

　　案件已然结束，不会有人喊冤，更不会有人想着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平民翻案。

　　或许，一直让他不安的便是那个顶替余子贤考试的人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他更搞不清楚那人为什么处心积虑的顶替一个人，为的就是用余子贤的名字考一次试？

　　没有这么简单，段易明很明白。

　　“找人的事，现在有进展了么？”段易明询问

　　“暂时有了一些进展，我们找到，那个顶替余子贤的人在考前入住的是云栖客栈。”

　　云栖客栈？那可是澄阳城内最大的客栈，能住进这种客栈就说明此人还是携带有一定的银两。

　　这和余子贤本人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经他们对苍越郡当地的调查，余子贤就是出身在一个农户之家，家里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妹妹。

　　大哥负责在家种田，而余子贤便负责刻苦读书，身上的盘缠还是家里这三年辛辛苦苦凑得一个银锭。

　　为的就是让他在澄阳城住个好一点的客栈，能够用心读书。

　　而云栖客栈随便一间客房都需要十两一日，他那块银锭，最多能让他住五日。

　　“那里的老板怎么说？”

　　“老板说此人在那里就住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便退了客房离去，再也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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