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坠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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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山城的黄昏,闷热如蒸笼。夕阳的余晖穿过高楼缝隙,洒在锦绣花园小区的水泥地上。两个小小的身影从高空坠落,像熟透的芒果从枝头掉落,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张大爷正慢悠悠地收拾着他的修鞋摊,最先听见那声闷响。他老花眼,起初以为是哪家扔下来的垃圾袋,直到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什么。
“天老爷啊!”他手中的鞋锥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个小小的身体叠在一起,姐姐小梦的两岁身躯微微蜷曲,似乎还想护住一岁的妹妹小琳。鲜血从她们身下缓缓蔓延,在干渴的水泥地上开出暗红色的花。
“救命啊!孩子!有孩子掉下来了!”张大爷嘶哑的喊声划破了小区的宁静。
十五楼的窗户大开着,米色的窗帘被夏风轻轻吹起,又落下。
陈永明听到楼下的喊声,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随即冲向门口。电梯下行的数字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像倒计时的炸弹。
“让开!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他在电梯里已经开始嘶吼,声音里的绝望真实得让人心惊。
当他冲进围观的人群,扑向那两个小小的身体时,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扭曲着。他伸手想去抱小梦,却被旁边的邻居拉住。
“不能动!等医生来!”
陈永明跪在地上,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这不是表演,至少不全是。在这一刻,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这悲痛是真是假。
“爸爸在这儿,小梦,小琳,爸爸在这儿啊……”他一遍遍地喊着,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滴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
三个月前,陈永明第一次带刘丽回家。
“她们还这么小,不懂事,以后肯定会把你当亲妈看。”陈永明对刘丽说,同时向躲在沙发后的两个女儿招手,“小梦,带妹妹过来,叫阿姨。”
两岁的小梦紧紧抱着一岁的妹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她记得上次这个阿姨来过后,爸爸和妈妈大吵一架,妈妈哭着收拾行李离开了家。
刘丽挤出一个微笑,伸手想去摸小梦的脸,小梦猛地扭头躲开。
“孩子还小,怕生。”陈永明尴尬地解释。
刘丽没说话,只是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那一刻,她下定决心——她可以接受一个离过婚的男人,但无法接受这两个活生生的证据,证明陈永明曾经属于另一个女人。
那晚,等孩子们睡了,刘丽靠在陈永明胸前,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
“永明,我是真的爱你,想和你过一辈子。可每次看到这两个孩子,我就想到你和前妻……心里堵得慌。”
陈永明沉默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要是没有她们,就我们俩,该多好。”刘丽轻声说,语气像是随口一提,身体却紧绷着。
陈永明的手停住了。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却只是更紧地搂住了怀中的女人。
医院抢救室外的走廊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陈永明的前妻李桂芳跌跌撞撞地跑来,头发散乱,脚上还穿着家里的拖鞋。得知消息的邻居开车送她过来,一路上她一言不发,只是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还是小梦和小琳笑着的照片。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她抓住迎面走来的护士,声音嘶哑。
护士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
李桂芳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那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的哀嚎,不像人声,更像受伤的动物。几个女邻居跟着抹泪,试图扶她起来,她却只是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遍捶打自己的胸口。
“我为什么要去上班……我为什么要把她们留给你……”
陈永明站在几步外,不敢看前妻的眼睛。他握紧拳头,突然向墙壁撞去,额头顿时红肿起来。
“都是我不好!我为什么要把她们单独留在房间里!为什么没装防护网!”他哭喊着,几个亲戚赶忙上前拉住他。
医护人员低头不语。在医院,他们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能分辨出真正的悲痛和表演的区别。
第一次提出那个想法时,连刘丽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是在陈永明抱怨抚养费太高之后,他半开玩笑地说:“要是没有这两个拖油瓶,咱们早就能买新车了。”
刘丽看着他眼里的闪烁,知道这不全是玩笑。
“小孩子……意外太多了。”她小心翼翼地说,声音轻得像耳语,“洗澡溺水、坠楼、触电……每天都有发生。”
陈永明猛地抬头,眼里有震惊,却没有反驳。
接下来的几周,他们像探讨什么重大计划一样,认真讨论着各种“意外”的可行性。每次讨论完,陈永明都会一个人喝闷酒,然后去儿童房呆坐半天。
小梦两岁生日那天,摇摇晃晃地举着第一块生日蛋糕要“爸爸吃”,陈永明突然崩溃大哭,把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刘丽冷眼旁观,知道必须加快行动了。
“长痛不如短痛,”那天晚上,她坐在陈永明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想想我们的未来,就我们俩。”
陈永明眼神空洞地点了点头。
他们选择了7月13日,星期天。刘丽查过天气预报,那天闷热,多数人家都会开空调关窗,邻居们不会注意到异常声响。她还特意约了朋友去商场,制造不在场证明。
案发当天下午,陈永明支走了临时来帮忙照看孩子的母亲,说刘丽一会儿就过来接班。
“爸爸,喝水。”小梦举着蓝色的卡通水杯,仰着圆圆的小脸看他。
陈永明接过水杯的手微微发抖。他把小梦抱到窗前,指着远处的一朵云:“看,像不像小兔子?”
一岁的小琳扶着墙蹒跚走来,抱住他的腿:“爸爸,抱抱。”
这是他最后一次同时抱起两个女儿。她们那么小,那么软,像两只温暖的小鸟依偎在他怀里。小梦习惯性地把拇指含在嘴里,另一只手抓着爸爸的衣领。
“爸爸爱你们。”他低声说,声音哽咽。
然后,他松开了手。
两个小小的身影迅速下坠,他甚至没看清她们最后的表情。窗户大开着,风吹起窗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陈永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很久,直到楼下传来张大爷的惊呼。那一刻,他知道,那个曾经的自己也跟着从十五楼坠落下去了,摔得粉碎。
刑警队王队长到达现场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不协调的细节。
两个孩子坠落的位置太整齐了,像是被精心摆放过的。如果是意外坠楼,一个两岁的孩子完全有可能试图抓住什么,或者在空中挣扎,落地点应该更分散。
“两个孩子同时从同一个窗口坠下?”王队长看似无意地问瘫坐在地上的陈永明。
“我在客厅……突然听见声音……跑过来就……”陈永明语无伦次,却清晰地重复着关键信息,像是背好的台词。
现场勘查人员发现,次卧的窗户对于两岁孩子来说,开启高度有些过高了。而且窗台上有一些模糊的印迹,不像小孩的鞋印。
在审讯室里,面对警方提出的一系列矛盾点,陈永明的防线开始崩溃。他痛哭流涕,却依然坚持是意外,直到警方出示了刘丽手机里被恢复的数据。
「明天就彻底轻松了」
「永别了,小杂种们」
这些短信和搜索记录——“儿童坠楼多久会死亡”“重庆儿童坠楼案例”——成了铁证。
刘丽最初还试图狡辩,但当警方展示陈永明已经招供的事实时,她的优雅面具瞬间崩塌,变得歇斯底里。
“是他说那是拖累!是他说没有孩子我们就自由了!”她尖叫着,精致的五官扭曲得可怕。
宣判那天,李桂芳安静地坐在原告席上,手里紧紧攥着两个小小的布娃娃。当法官宣布刘丽死刑、陈永明无期徒刑时,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摸了摸娃娃的头发。
退庭后,她在走廊上叫住了前夫。
“小梦最后一句完整的话是,‘爸爸,不怕,梦梦在’。”李桂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小琳会说的词不多,但每次看到你回家,都会张开小手喊‘爸爸’。”
陈永明不敢抬头,肩膀剧烈颤抖着。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李桂芳说完,转身离开。她的背影挺直,像一把锋利的刀。
窗外,山城依旧闷热。小区里,邻居们自发在那片水泥地上放满了鲜花和玩具。有家长连夜加装了防护网,夜里,孩子的哭声总会引起整栋楼的紧张。
从十五楼往下看,人和玩具一样小,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坚韧,比如记忆,比如正义,比如一个母亲永不消逝的爱。
在某个无法入眠的深夜,李桂芳仿佛又能听见小梦咯咯的笑声和小琳咿呀的学语。她轻轻哼起摇篮曲,那首每次孩子们哭闹时,她都会唱的歌。
“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儿……”
歌声中,两个小小的身影仿佛从未坠落,而是化作山城的夜风,轻轻拂过每一个安睡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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