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焦点与背景板

　　范正东的调离，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沉底，一年三班的水面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显得更加和谐。而在这片和谐之中，一些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懵懂而纯粹的目光，开始悄然聚焦。

　　李星澜，这个始终安静得仿佛自带背景板的男孩，随着时间流逝，其独特的气质逐渐无法被完全掩盖。他不再是开学初那个仅仅因为沉默和与袁聆的特殊联系而被注意到的存在。他精致的五官逐渐长开，眉眼间的沉静不再仅仅是“不爱说话”，更增添了一种超越年龄的、近乎通透的深邃。他不需要刻意表现，只是坐在那里，专注地看着书本或窗外时，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吸引人的磁场。

　　课间休息时，几个小女生聚在一起分享贴纸，话题不知怎的就绕到了班上的男生。

　　“你们有没有觉得，李星澜其实长得很好看啊？”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小声说道，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

　　“对呀对呀！”另一个短发女孩立刻附和，眼睛亮晶晶的，“他的眼睛特别亮，好像星星！而且他都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吵吵闹闹的，好安静。”

　　“就是太安静了，都不怎么理人。”第三个女孩撅了撅嘴，带着点小小的抱怨，“我上次想问他借橡皮，他好像都没听见，最后还是海宝借给我的。”

　　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教室窗边。李星澜正站在那里，目光落在窗外操场上。几个女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期待着他能转过头来，或许能对上他的视线。

　　然而，李星澜的视线始终稳定地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女孩们看到了正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安静地看着绘本的袁聆。袁聆的身边，一如既往地坐着她的姐姐袁玥和袁晨，像两尊忠诚的守护石像。

　　李星澜看得很专注，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和深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柔和与……了然。仿佛他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本永远读不厌的、蕴含着宇宙所有秘密的书籍。外界的一切喧嚣，包括那几个正在讨论他的女孩，都成了模糊而遥远的背景音。

　　过了一会儿，袁聆似乎感觉到了这束长久停留的目光，她缓缓从绘本上抬起头，望向教室窗户。隔着一段距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没有挥手，没有微笑，甚至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变化。

　　但李星澜周身那种无形的、隔绝外界的气场，在那一瞬间，仿佛冰雪消融般柔和了下来。而袁聆，虽然很快又重新低下了头，但她翻阅绘本的动作，似乎比刚才更轻快了一丝。

　　那几个小声讨论的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了然和……淡淡的失落。

　　她们明白了。李星澜的“星星眼”和独特气质，或许很吸引人，但他的目光，早已有了唯一且固定的焦点。那个焦点，就是安静得像一幅画的袁聆。他的世界里，似乎早已划分好了清晰的界限——袁聆在内，其余一切在外。

　　这种专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让刚刚萌生朦胧好感的小女孩们，连一点点靠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只能带着些许羡慕，远远地看着那幅定格在窗内窗外的、静谧而和谐的“画面”。

　　海宝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旁边跑过，看到窗边的星澜，又看看树下的袁聆，见怪不怪地撇撇嘴，嘟囔了一句：“又在‘发呆’。” 然后风风火火地继续他的班长大业去了。

　　对海宝而言，星澜和聆聆之间的这种状态，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自然，远没有收齐全班作业来得重要。而班上其他逐渐注意到李星澜的同学们，也渐渐习惯了他这份特殊的“专注”。李星澜的吸引力，成了班级背景里一道靓丽却无法靠近的风景，而他的目光，永远只为一个人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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