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断魂崖行·山雨欲来

　　夕阳的余晖落在庙门口，林风的手还搭在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紧。他缓缓起身，长剑未出鞘，只是将背上的包袱重新系了下，布条绕过肩头时勒得旧伤隐隐作痛。他没皱眉，也没停顿，转身迈步跨过门槛。

　　门外，谢晓峰已经站在石阶下，背对着破庙，衣角被风卷起一角。他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走了。”

　　林风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道往北走。天边云层渐厚，压得低，像是要贴到山顶上。风一阵比一阵急，吹得路边枯枝乱晃，沙石滚过脚面。林风低头看了眼地面，忽然察觉脑中系统有了动静。

　　【检测前方三里：存在高强度战斗能量聚集点】

　　【推测规模：三十人以上，其中宗师中期五人，其余为先天级杀手】

　　【建议战术路径：左侧缓坡可规避首轮伏击】

　　林风脚步一顿，眉头微动。

　　“怎么？”谢晓峰问，脚步没停。

　　“埋伏比预想的多。”林风道，“不止是她一个人。”

　　“慕容秋荻从不做孤注一掷的事。”谢晓峰语气平淡，“她若现身，必已布好局。”

　　林风点头，没再说话。他闭了下眼，把刚才那条信息在心里过了一遍——五名宗师中期，这个数字有点沉。他现在能打的牌不多，太极剑还没练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夺命十三剑残式也只能用三招，凤血剑那段残式更是连衔接都还没摸清。但事到如今，退不了。

　　他睁开眼，看着前方越来越窄的山路，低声说：“我只想赢一次。”

　　谢晓峰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刀锋擦过铁皮。

　　“你想赢谁？”他问。

　　“她。”林风说，“也包括你。”

　　谢晓峰没笑，也没生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听见了某件理所当然的事。

　　两人继续前行，脚步声混在风里，渐渐被山势吞没。

　　越往上，路越陡。有些地方只能容一人通过，脚下是碎石斜坡，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去。林风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稳，膝盖微屈，借着地形调整呼吸节奏。他把体内真气按太极的流转方式慢慢导引，像拧毛巾一样一圈圈绞紧，不让一丝紊乱。

　　谢晓峰跟在后面，双手空垂，步伐轻得几乎没声音。他忽然开口：“她那把剑，叫情殇。”

　　“我知道。”林风说。

　　“不是普通的剑。”谢晓峰道，“她把自己的恨炼进去了。每一剑，都是情绪的爆发。你若心乱，就会被拖进去。”

　　林风沉默片刻，说：“那我就别乱。”

　　“说得容易。”谢晓峰淡淡道，“人在崖边，总会想起些不该想的事。”

　　林风没接话。他确实想起了些事——铁真真昨夜说的话，她说要他回来告诉她一声。不是“活着回来”，也不是“打赢就行”，而是“回来告诉我”。这话听着简单，却压得他胸口发闷。

　　他甩了下头，把杂念赶出去。

　　现在不能想这些。

　　他得把脑子腾空，只留剑。

　　又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山路豁然开阔。断魂崖到了。

　　崖顶平台呈扇形展开，边缘断裂处深不见底，雾气从谷底翻涌上来，像是有东西在下面喘气。正中央立着一块黑岩，形如祭坛，上面站着一人。

　　一身素白长裙，披帛随风飘荡，手中一柄幽蓝色的长剑斜指向地。剑身泛着冷光，隐约能看到表面流动着细密纹路，像泪痕。

　　慕容秋荻。

　　她没看他们，只是抬起左手，轻轻抚过剑刃。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淡红血痕，随即被剑吸收，化作一抹更深的蓝。

　　“你们来了。”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两人耳中，“比我想象的早。”

　　林风站定，右手缓缓落在剑柄上。

　　谢晓峰往前半步，与他并肩而立。

　　“你带这么多人。”谢晓峰说，“是怕我们不来？”

　　慕容秋荻笑了，眼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不是怕你们不来。”她说，“我是怕你们来了，走不掉。”

　　话音落，四周雾气中陆续现出人影。十名亲卫从两侧包抄而至，站成弧形阵列，人人佩刀握剑，气息沉稳。更远处，岩石后、树影间，还有二十多道气息隐匿不动，如同蛰伏的蛇。

　　林风的系统立刻弹出提示：

　　【对手分析启动】

　　- 目标：慕容秋荻

　　- 战斗模式：情感驱动型剑法，依赖仇恨值积累释放高阶杀招

　　- 当前状态：战意87%，尚未进入狂怒临界点

　　- 建议策略：避免言语刺激，防止其提前引爆情绪链

　　林风盯着那行字，没动声色。

　　他知道，这种人最怕的不是刀剑，是冷静。你越平静，她越焦躁。她需要你愤怒，需要你失控，这样她才能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所以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手攥得更紧了些。

　　慕容秋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忽而眯起眼。

　　“你就是林风？”她问。

　　林风点头。

　　“燕十三的传人？”她又问。

　　“算是。”他说。

　　“可你不像他。”她冷笑，“他杀人时，眼里有火。你呢？像块石头。”

　　林风依旧没动。

　　“石头也好。”她缓缓抬起剑，“至少砸下去的时候，够重。”

　　风忽然停了。

　　不是减弱，是彻底静止。连雾气都不再流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她出剑。

　　林风的耳朵微微一动，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谢晓峰站在他右侧，呼吸平稳，像一座不会倒塌的山。

　　“你若现在回头。”慕容秋荻说，“我还准你活。”

　　林风摇头。

　　“我不回头。”他说，“我也不是来求活的。”

　　“那是为何？”

　　“为了证明一件事。”他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有些人，不必靠恨也能变强。”

　　慕容秋荻怔了一下。

　　随即，她大笑起来。笑声尖锐，撕破寂静。

　　“好！好一个不必靠恨！”她猛地抬手，情殇剑高举向天，“那就让我看看，你的‘不恨’，能不能挡住我的‘断肠’！”

　　话音未落，她身后十名亲卫同时拔刀，刀光如雪，映着阴沉天色，刺得人眼生疼。

　　林风左手悄然滑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段短铁枝——是他昨夜削好的备用武器，以防长剑脱手。他没指望它能杀人，但能争取半息时间。

　　谢晓峰依旧不动，只是右脚往前挪了寸许，重心下沉。

　　系统再次弹出提示：

　　【环境利用更新】

　　- 可借力点：左侧凸岩（跳跃支撑）、脚下碎石（制造滑坠干扰）

　　- 风向变化预警：三秒后强风自西来

　　林风记下，眼神扫过全场，锁定慕容秋荻脚下那块黑岩的裂痕位置。

　　他知道，第一击必定来自她。

　　她也不会等太久。

　　果然，下一瞬，她剑尖一抖，整个人如白鹤冲天而起，剑光划出一道凄艳弧线，直扑林风面门。

　　林风抬剑格挡，还未发力，耳边忽听谢晓峰低喝一声：“左闪！”

　　他本能侧身，就觉一股寒意贴颈掠过，后颈汗毛尽竖。原来那一剑根本是虚招，真正杀机在她左手甩出的一缕银丝，细如发，快如电，擦着他脖颈飞过，钉入身后石柱，竟深入三寸。

　　银丝末端，挂着一枚小小的铜铃。

　　铃不响。

　　但它一挂上去，四周二十余名隐藏杀手，齐齐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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