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雾桥伪渡

　　天衍城的晨雾总爱缠上星索桥。

　　这座连接风岛与中央星岛的悬空桥，此刻正被淡灰色的雾霭裹得严实。桥身由星衍宗特制的 “星索丝” 编织而成，泛着极淡的金芒，却在雾中晕成一片模糊的光带，像条悬浮在半空的银纱。风岛一侧的入口处，两名星纹守卫握着星仪杖，淡蓝色的探测光在雾里扫来扫去，每一个试图上桥的人，都要接受星纹玉牌的核验 —— 这是雷烈昨夜加派的岗哨，据说中央星岛昨夜丢了 “重要典籍”，连风岛的信使都要严查。

　　凌霜混在几名星衍宗弟子身后，指尖悄悄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匕。她身上穿的是从雾隐阁库房翻出的星衍宗外门弟子服，青色的衣料上绣着淡金色的星纹，只是领口处的针脚有些歪斜 —— 昨夜赶制时太过匆忙，她甚至没来得及将暗纹衣完全藏好，衣摆下还露着一角灰绿色的布料，像片没藏好的竹叶。

　　最棘手的是腰间的星纹玉牌。这是雾隐阁伪造的，玉牌上的星轨图案比正品少了一道细痕，虽然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可一旦被高阶守卫的 “探星仪” 扫到，立刻就会暴露 —— 星衍宗的玉牌里都嵌着 “验星砂”，遇探测光会泛起特定的金芒，而伪造的玉牌，只能靠雾系星力暂时模拟。

　　“下一个。” 守卫的声音打破了凌霜的思绪。她深吸一口气，将雾系星力凝成一缕细不可察的丝线，缠在玉牌上，快步走到守卫面前。

　　探测光落在玉牌上时，凌霜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淡蓝色的光在玉牌表面扫过，伪造的星轨图案泛着微弱的金芒，比旁边弟子的玉牌暗了一瞬 —— 就是这一瞬，左侧的守卫突然皱起眉：“你的玉牌怎么回事？光芒怎么这么暗？”

　　凌霜立刻低下头，模仿外门弟子的怯懦语气：“回…… 回师兄，弟子前几日修炼时不小心打翻了星力液，溅到了玉牌上，可能影响了验星砂的光泽。”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将雾系星力再加了几分，玉牌的金芒果然亮了些，只是边缘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灰雾，像被雾霭染了色。

　　守卫还想追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凌霜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从雾中走来，女子穿着风岛特有的信使服，衣摆处绣着流动的风纹，腰间挂着一枚银色的铃铛，走动时发出 “叮铃” 的声响，像风穿过竹林的声音。她的头发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束成马尾，发梢沾着雾珠，脸颊两侧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最显眼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是极淡的青色，像风岛山顶的晨雾，透着几分通透。

　　“是风岛的信使风絮姑娘？” 守卫的语气立刻缓和下来，甚至往后退了半步，“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中央星岛？”

　　风絮的目光掠过凌霜，落在她腰间的玉牌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的令牌：“奉风岛主之命，送紧急文书给星衍宗宗主，耽误不得。” 令牌上刻着风岛的标志 —— 一只展翅的风鸢，遇探测光泛着柔和的青光，显然是正品。

　　守卫立刻放行，还不忘叮嘱：“姑娘路上小心，昨夜中央星岛丢了典籍，宗主下令严查所有外来者，尤其是…… 外门弟子。” 他说最后几个字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凌霜，带着几分怀疑。

　　凌霜趁机跟着风絮走上星索桥，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她能感觉到，风絮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停留，那目光像风一样轻，却带着穿透力，仿佛能看穿她伪装下的暗纹衣，甚至能察觉到她藏在袖中的短匕。

　　两人刚走了约莫十几步，风絮突然停下脚步，铃铛的声响也随之停住。她转过身，青色的眸子直视着凌霜，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的玉牌是伪造的。”

　　凌霜的手瞬间握住了短匕，指尖的雾系星力也凝聚起来。她不知道风絮的身份，是星衍宗的眼线，还是风岛派来的卧底？可风絮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玉牌上的星轨图案少了‘尾宿纹’，验星砂的光泽也是靠雾系星力模拟的，” 风絮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拆穿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凌霜衣摆下的暗纹衣，“雾隐阁的暗纹衣，你是来中央星岛找什么？典籍？还是人？”

　　凌霜的惊讶更甚 —— 风絮怎么知道雾隐阁？还知道她的目的？她刚想开口，风絮却突然往前走去，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被风吹散的模糊：“别回头，守卫还在看。中央星岛近期查得严，雷烈的人在桥中央加了‘锁星阵’，遇到探测光别硬抗，跟着我的风纹走。”

　　凌霜快步跟上，心中满是疑惑。她能看到风絮的衣摆处，风纹在雾中泛着极淡的青光，像一条条流动的细线，顺着风纹的方向，桥面上的星索丝似乎变得更柔软，连雾霭都稀薄了些。她试着将脚踩在风纹经过的地方，果然，鞋底传来一丝柔和的风系星力，像被风托着般，走起来几乎没有声响。

　　“你怎么帮我？” 凌霜压低声音，紧跟在风絮身后，“你是风岛的信使，为什么要帮雾隐阁的人？”

　　风絮没有回头，铃铛的声响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不是帮雾隐阁，也不是帮你，我是帮风岛。星衍宗最近动作太大，不仅封了中央星岛的藏书阁，还在风岛边界加了岗哨，再这样下去，天衍城的九岛平衡迟早会被打破。”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复杂，“而且，我欠雾隐阁前任阁主一个人情，帮你，也算是还人情。”

　　凌霜心中一动 —— 雾隐阁前任阁主？她在雾隐阁待了三个月，从未听夜无声提起过前任阁主的事。难道风絮知道更多关于雾隐阁的秘密？

　　刚走到桥中央，前方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金芒。是雷烈的人！凌霜立刻停下脚步，想往桥边躲，风絮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别躲，越躲越显眼。跟着我，把雾系星力收起来，用我的风系星力掩护你。”

　　风絮的指尖泛着淡青色的星力，轻轻碰了碰凌霜的手腕。一股柔和的风系星力顺着她的手臂蔓延，裹住了她周身的雾系星力，连衣摆下的暗纹衣都被风纹遮住，像被雾霭藏了起来。

　　“是谁在那里？” 桥中央的守卫喊道，探测光朝着两人的方向扫来。凌霜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到风絮举起手中的金色令牌，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风岛信使风絮，送紧急文书给宗主，你们也要拦？”

　　探测光在风絮身上扫过，又落在凌霜身上。凌霜能感觉到，风系星力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探测光落在上面，竟泛起了与风岛信使服相同的青光，完全掩盖了她的气息。守卫看了看风絮，又看了看她，虽然眼中还有些怀疑，却还是让开了路：“走吧，别在桥中央停留，前面还有岗哨。”

　　两人刚走过岗哨，风絮就松开了凌霜的手腕，风系星力也随之收回。“前面就是中央星岛的入口，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青色玉佩，递给凌霜，“这是风岛的‘引风佩’，遇到危险时捏碎，能引动风系星力帮你暂时脱身。记住，别去藏书阁，雷烈的人都在那里守着，要找典籍，去西侧的‘星衍塔’，那里的底层藏着不少废弃的副本。”

　　凌霜接过玉佩，指尖刚触碰到玉佩，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风系星力顺着指尖蔓延，像风拂过掌心。她抬头想道谢，风絮却已转身往回走，青色的身影很快就融入雾中，只留下一串逐渐远去的铃声，像在雾中消散的风。

　　凌霜握紧玉佩，快步朝着中央星岛的入口走去。入口处的守卫比桥边的更严，足足有五人，手中的探星仪泛着刺眼的光，显然是高阶型号。她深吸一口气，将引风佩藏在袖中，又将雾系星力重新缠在玉牌上，模仿着外门弟子的步态，混在一群真正的弟子中，慢慢靠近入口。

　　“你的玉牌！” 刚走到入口，一名守卫突然拦住她，探测光死死地盯着她的腰间，“刚才在桥边就觉得你的玉牌不对劲，现在怎么连星纹都模糊了？”

　　凌霜心中一紧，知道是雾系星力快要撑不住了。她刚想捏碎引风佩，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好！风岛方向传来警报，好像有暗星能量波动！”

　　所有守卫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纷纷朝着风岛的方向望去。凌霜趁机加快脚步，混在慌乱的弟子中，快步走进了中央星岛。刚踏入岛内，她就看到远处的藏书阁方向泛着赤色的光 —— 是雷烈的星力，显然他还在那里搜寻，没有发现她已经混了进来。

　　凌霜不敢停留，按照风絮的指引，朝着西侧的星衍塔走去。中央星岛的街道上行人不多，大多是星衍宗的弟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显然还在为昨夜丢失典籍的事不安。她低着头，尽量避开弟子的目光，衣摆下的暗纹衣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片藏在青色衣料下的灰绿色影子。

　　星衍塔比她想象中更破旧。塔身是用灰色的星岩砌成的，表面的星纹已经模糊，塔顶的星力灯也只剩下一盏，泛着微弱的光，像颗快要熄灭的星。塔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翻书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查找什么。

　　凌霜轻轻推开塔门，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 是墨渊！他正站在底层的书架前，手中拿着一本残破的古籍，眉心的金色印记泛着微弱的光，显然是在动用恒星力修复书页。听到开门声，他猛地转过身，手中的古籍掉落在地，眼中满是惊讶：“凌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玉牌……”

　　凌霜下意识地握住短匕，警惕地看着他。她不知道墨渊是来帮她的，还是来抓她的 —— 风絮没提过墨渊，雾隐阁的情报里也只说他是星衍宗的巡夜卫，擅长追踪异常星力。

　　墨渊弯腰捡起古籍，目光落在她腰间的伪造玉牌上，又看了看她衣摆下的暗纹衣，突然压低声音：“别说话，跟我来。” 他拉起凌霜的手腕，将她带到书架后的暗格前，“雷烈的人正在查所有外门弟子，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帮你找《星轨秘录》的副本 —— 昨夜丢失的典籍，就是你要找的那本，雷烈已经把正品带回宗主那里了。”

　　凌霜心中一震 —— 墨渊怎么知道她要找《星轨秘录》？还知道典籍已经被雷烈带走？她刚想追问，墨渊却已转身走出暗格，只留下一句：“别出来，我很快回来。”

　　暗格内一片漆黑，只有从书架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凌霜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握紧手中的引风佩和短匕，心中一片混乱。风絮的突然相助，墨渊的反常举动，还有星衍宗对《星轨秘录》的重视，都像一团团雾，缠绕着她的思绪，让她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这本古籍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而她丢失的记忆，又与这本古籍有什么关联。

　　书架外传来弟子走动的脚步声，还有墨渊与守卫的交谈声，凌霜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知道，自己虽然暂时安全，可中央星岛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而她的记忆追寻之路，也因为墨渊的介入，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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