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潮汐集市线索

　　水岛的风总裹着咸湿的潮气，黏在皮肤上，像一层化不开的雾。

　　凌霜顺着石阶走下星核号小型飞舟时，刚好赶上潮汐上涨的时刻。淡蓝色的海水漫过码头的青石板，将岸边的贝壳冲得团团转，远处传来渔民收网的号子声，混着集市的喧闹，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 —— 这就是水岛最有名的 “潮汐集市”，只在每日潮汐涨落的两个时辰开放，摊位随潮水位置移动，像散落在岸边的珍珠，热闹又带着几分随性。

　　她按墨瑶纸条背面的隐秘提示来此 —— 纸条最后写着 “雷烈必搜藏书阁地下，暂避水岛潮汐集市，寻‘水色摊位’，或有意外线索”。此刻她已换下惹眼的星衍宗外门弟子服，穿了一身雾隐阁带来的灰蓝色布衣，衣摆绣着细小鱼鳞纹，能在水边融入环境；腰间的短匕和引风佩都藏在衣襟内，指尖的淡金色印记被她用雾系星力暂时掩盖，只留下一点极淡的光泽，像沾了水的星砂。

　　集市比她想象中更热闹。摊位大多搭在临时的木架上，有的卖刚捕捞的星鳍鱼，鱼鳃泛着淡蓝的星芒；有的卖水属性灵植，叶片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还有的卖星力饰品，用潮汐打磨的贝壳镶嵌着细碎星晶，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人群里大多是水岛居民，穿着便于涉水的短衣，脚上套着防水的胶鞋，偶尔也有其他岛屿来的商人，背着鼓鼓的行囊，在摊位间穿梭砍价。

　　凌霜混在人群中，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寻找纸条上的 “水色摊位”。她能感觉到，水岛的星力比中央星岛更柔和，带着水属性特有的流动性，连她体内的雾系星力都变得活跃了些 —— 雾与水本就同源，在这里，她的潜行术能发挥得更好，也更难被星仪杖探测到。

　　“走过路过别错过！百年忆晶！能唤醒遗忘的记忆！”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传来，像水滴落在玉盘上，吸引了凌霜的注意。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集市东侧的一个摊位前围了不少人 —— 那是个用蓝色帆布搭成的小棚子，棚顶挂着串淡蓝色的贝壳风铃，风一吹就发出 “叮铃” 的声响，与其他摊位的喧闹格格不入；摊位后的木桌上，摆着数十颗半透明的晶体，每颗都像凝结的水滴，泛着淡淡的蓝光，正是女子口中的 “忆晶”。

　　摆摊的女子坐在一张竹椅上，穿着水岛特有的淡蓝色长裙，裙摆绣着波浪状的水纹，走动时像水流波动；她的头发没有束起，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珠，像是刚从海里上来；皮肤是健康的蜜色，与水岛居民常年晒海风吹拂的肤色一致；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是极深的蓝色，像深海的海水，看人的时候带着几分疏离，却又能精准捕捉到对方的情绪。

　　这就是 “水色摊位”？凌霜心中一动，慢慢靠近摊位，假装看旁边的星鳍鱼，实则留意着女子和忆晶的动静。她听到周围有人议论：“这姑娘叫水柔，听说上个月才来集市摆摊，她的忆晶真能唤醒记忆？”“我邻居买过一颗，说想起了小时候丢的玉佩，可昨天又说忘了……”“不好说，水岛的水属性星力本就容易影响记忆，说不定是巧合呢？”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挤到摊位前，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几枚星晶：“姑娘，给我来一颗忆晶。我…… 我总记不起我老伴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想试试看能不能想起来。”

　　水柔抬头看了老人一眼，眼神没有变化，只是伸手从木桌下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盒，将一颗忆晶放在里面：“忆晶需在涨潮时握在手心，用意念集中想你要唤醒的记忆，半个时辰后就能见效。但我得提醒你，忆晶只唤醒‘被遗忘的’，不修复‘被破坏的’，若记忆本身有残缺，可能会有反效果。”

　　老人接过锦盒，连声道谢，紧紧攥着锦盒就往海边走，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些。凌霜看着老人的背影，心中泛起疑惑 —— 水柔提到 “被破坏的记忆”，难道她知道记忆流失案的事？甚至知道有人在刻意破坏他人记忆？

　　她正想上前询问，却看到老人突然在海边停下脚步，皱着眉站在原地，手中的锦盒掉在地上，忆晶滚了出来，在沙滩上发出 “叮” 的轻响。“我…… 我来海边做什么？” 老人喃喃自语，弯腰捡起锦盒，却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个？”

　　凌霜的心猛地一沉 —— 老人不仅忘了要唤醒老伴遗言的目的，连刚买的忆晶都不认得了！这哪里是 “唤醒记忆”，分明是 “抹去记忆”！忆晶根本不是什么助人回忆的宝物，反而会让人遗忘 “唤醒记忆” 的初衷，甚至可能抹去更多相关记忆，这与中央星岛星市的 “选择性遗忘” 案，简直如出一辙！

　　她快步走到老人身边，捡起地上的忆晶，递还给老人：“老人家，这是您刚从水柔姑娘那里买的忆晶，您说要用来想老伴临终前的话。”

　　老人接过忆晶，眼神依旧茫然：“水柔姑娘？忆晶？想老伴的话？我…… 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焦急，“不对，我明明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怎么突然就忘了……” 说着，老人摇着头，慢慢走回集市，连锦盒都忘了拿，显然是彻底丢失了这段记忆。

　　凌霜握紧手中的锦盒，转身走向水色摊位。水柔正收拾着桌上的忆晶，看到凌霜走来，收忆晶的动作顿了一下，深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警惕，却还是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姑娘要买忆晶？今日的忆晶只剩最后三颗了，要么？”

　　“你的忆晶不是唤醒记忆，是抹去记忆，” 凌霜将锦盒放在桌上，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位老人，买忆晶是为了想老伴的遗言，现在却连买忆晶的目的都忘了，你怎么解释？”

　　水柔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忆晶，指节泛白，脸上的平静被打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你是谁？为什么要管我的事？” 她的指尖泛起淡淡的蓝光，是水属性星力凝聚的迹象，显然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忆晶从哪里来的，” 凌霜没有退缩，目光直视着水柔，“中央星岛最近发生了多起记忆流失案，受害者都是‘选择性遗忘’特定事情，和你忆晶造成的效果一模一样，你敢说这只是巧合？”

　　水柔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她快速将剩下的忆晶收进一个蓝色的布袋里，起身就要离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忆晶是自己炼制的，有没有问题与你无关。你再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等等！” 凌霜伸手想拦住她，却被水柔用星力推开。水柔的水属性星力带着刺骨的寒意，像冰冷的海水，打在凌霜的手臂上，让她瞬间僵住。

　　“别跟着我，” 水柔的声音带着警告，“水岛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再查下去，对你没好处。” 说完，她提着布袋，快步钻进集市的小巷，蓝色的裙摆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一串逐渐远去的贝壳风铃声响，像是在嘲笑凌霜的追询。

　　凌霜揉了揉被星力击中的手臂，看着水柔消失的方向，心中满是疑惑与警惕。水柔的反应太反常了 —— 她没有否认忆晶的问题，反而急于离开，显然是知道忆晶的秘密，甚至可能与记忆流失案有关。而且她的水属性星力很精纯，不像普通的水岛居民，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星力修习者，这与她 “普通摊主” 的身份完全不符。

　　她低头看向桌上的锦盒，打开后，里面的忆晶泛着淡淡的蓝光，表面似乎有极细的星纹，与她在阁楼星图上看到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模糊，像是被刻意磨损过。她用指尖轻轻触碰忆晶，立刻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星力 —— 这股星力与墨渊的恒星力、墨瑶的星力都不同，反而带着几分暗星能量的阴冷，却又被水属性星力包裹着，不易察觉。

　　“暗星能量……” 凌霜轻声自语，脑海里闪过星市摊主提到的 “灰衣人”“星陨滩”，还有阁楼星图上的守星者印记，一个猜测在她心里冒出来：水柔的忆晶，会不会与暗星能量有关？甚至，她就是那个在星市询问 “守星者遗迹” 的灰衣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星力波动 —— 是雷烈的赤色星力！凌霜心中一紧，立刻将锦盒藏进衣襟，快速钻进旁边的小巷。她知道，雷烈肯定是追着她的踪迹来到了水岛，潮汐集市虽然人多，但也容易暴露，她必须尽快找到水柔，弄清忆晶的来源，否则不仅查不到记忆线索，还会再次陷入危险。

　　小巷里很安静，只有海水漫过石阶的声音。凌霜顺着水柔消失的方向追去，很快就看到前方有一道蓝色的身影 —— 是水柔！她正提着布袋，朝着水岛深处的 “水神庙” 走去，脚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

　　凌霜屏住呼吸，悄悄跟在后面。她能看到水柔时不时回头张望，手中的布袋攥得很紧，显然是在担心被人跟踪。水神庙很快就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用白色珊瑚石砌成的小庙，庙前的广场上长满了水藻，庙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情况。

　　水柔推开门，快速走了进去。凌霜等了几秒，也悄悄靠近庙门，透过门缝往里看 —— 水柔正站在神像前，将布袋里的忆晶倒在供桌上，对着神像低声说着什么，声音太小，凌霜只能听到几个模糊的词：“…… 星陨滩…… 守星者…… 大人…… 忆晶…… 快不够了……”

　　守星者？星陨滩？凌霜的心跳瞬间加快。水柔果然与守星者有关！甚至可能在为某个 “大人” 效力，而这个 “大人”，很可能就是制造记忆流失案、寻找守星者遗迹的幕后黑手！

　　她刚想推开门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弟子的叫喊：“凌霜！别跑！这次看你往哪里躲！”

　　是雷烈的弟子！凌霜心中一慌，不小心碰掉了门边的珊瑚石，发出 “咔哒” 的声响。庙内的水柔听到声音，立刻转身看向门口，深蓝色的瞳孔里满是震惊与愤怒：“是你！你果然跟着我！”

　　凌霜知道，这次再也躲不过去了。她握紧腰间的短匕，看着庙内的水柔和身后的雷烈弟子，心中满是焦急 —— 水柔的秘密就在眼前，雷烈的追捕也已到来，她该如何抉择？是先抓住水柔问清真相，还是先摆脱雷烈的追捕？

　　水神庙的门被雷烈的弟子一脚踹开，赤色的星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凌霜看着眼前的困境，又看了看庙内紧攥忆晶的水柔，突然做出了决定 —— 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弄清忆晶与守星者的关联，哪怕要面对雷烈的追捕，也不能放弃这条重要的线索。

　　她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雾系星力，同时握紧了衣襟内的引风佩，准备迎接一场新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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