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余波

　　冯宝宝的彻底康复，让笼罩在华北分公司上空的阴霾驱散了大半。

　　她又恢复了往日里跟着张楚岚跑任务、缠着张起灵、专注研究各种美食的“常态”。

　　只有最亲近的几人才能从她偶尔望着天空发呆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极淡的、与以往不同的茫然。

　　公司对外严格封锁了消息，但“永生议会”遭受重创、其首领蚀月疑似重伤遁走的消息，依旧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异人界高层圈子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一时间，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有拍手称快的，有兔死狐悲的，更多的则是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哪都通，尤其是那个看似普通的女孩——冯宝宝。

　　华北分公司的安保等级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徐三徐四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和资源，在公司外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同时加紧了对内部人员的排查，谨防“永生议会”或其他势力的渗透。

　　张楚岚、王也、诸葛青等人则一头扎进了海量的情报分析工作中。

　　他们将从昆仑带回的样本、数据残片，与公司多年来收集的关于“永生议会”的零星信息进行交叉比对，试图勾勒出这个神秘组织的全貌，找到其可能存在的其他据点。

　　“蚀月这次吃了大亏，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露头。”王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指着屏幕上复杂的关系图谱，“但他经营议会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有昆仑山一个据点。我们得趁他舔舐伤口的时候，把他其他的窝点揪出来。”

　　“根据刑名实验室数据残片中恢复的零星信息，以及苏晚之前活动的一些轨迹，”诸葛青用扇子点着几个闪烁的光点，“他们似乎在几个历史悠久的古都，以及一些地气异常的区域，都有过长期活动的迹象。”

　　“还有资金流向，”张楚岚补充道，“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追查，发现有几个看似干净的海外基金会和离岸公司，与议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资金最终流向成谜。”

　　工作量巨大，线索繁杂，但众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与此同时，城市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深夜。值班的店员正打着哈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门上的风铃“叮咚”一响，一个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的身影走了进来，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店员懒洋洋地抬头瞥了一眼，没太在意。

　　那人径直走向冷柜，拿了一瓶矿泉水，走到柜台前结账。

　　递过钞票的手指修长苍白，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店员接过钱，准备找零。

　　就在这时，那人似乎无意间抬了下头，帽檐下的目光与店员对视了一瞬。

　　那眼神……平静，深邃，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冷。

　　店员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找零的手顿了顿。

　　“谢谢。”那人接过零钱，声音低沉沙哑，没什么起伏。

　　他拿起矿泉水，转身推门离开，融入外面的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店员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些发毛，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熬夜产生了错觉。

　　他并不知道，就在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中，他今日所见、所闻，甚至一些潜意识的记忆碎片，都已被那双眼睛无声地读取、复制。

　　几条街外，黑影融入更深的黑暗，摘下了口罩，露出刑名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拿出一个微型设备，将刚才从店员记忆中提取到的、关于附近区域巡逻人员换班时间、监控死角等零散信息输入其中。

　　“第一步，信息采集完成。”他低声自语，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可怕，“张起灵……冯宝宝……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下一次，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另一边，某高档私人疗养院。

　　最顶层的VIP病房内，光线昏暗。巫祀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她周身缠绕着淡淡的血色炁息，正在缓慢修复着被冯宝宝力量反噬的创伤。

　　苏晚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优雅地品着一杯红茶，仿佛只是来探望一位普通的朋友。

　　“那个贱人……我一定要把她抽魂炼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巫祀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颤抖。

　　苏晚放下茶杯，红唇勾起一抹慵懒的弧度：“省省力气吧，祀姐姐。你现在这样子，连只鸡都杀不了。首领这次……伤得比我们想象的更重，短时间内无法主持大局。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蛰伏，是等待。”

　　“等待？等到什么时候？”巫祀不甘道。

　　“等到……合适的时机。”苏晚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别忘了，我们议会，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你觉得，经过昆仑山那一战，盯着那个冯宝宝和哪都通的，只有我们吗？”

　　巫祀闻言，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怨毒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算计。

　　龙虎山，天师府。

　　张灵玉站在后山悬崖边，山风拂动他雪白的道袍。他刚刚向现任天师汇报完昆仑之行的详细经过，但隐去了冯宝宝最关键的表现。

　　老天师听完，久久沉默，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张灵玉的肩膀：“灵玉啊，山雨欲来风满楼。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及，顺其自然吧。但记住，龙虎山永远是你的后盾，秉持正道，无愧于心即可。”

　　张灵玉躬身应是，心中却明白，师父的话里充满了未尽之意。

　　武当山，后山竹林。

　　王也的师父，那位邋遢老道，听完王也的叙述后，抠了抠脚丫，混浊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精光。

　　“八奇技汇聚一身？嘿嘿……老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等奇事。小子，你卷入的这趟浑水，可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啊。”老道咂咂嘴，“风后奇门……在她手里，竟然能那样用……啧啧，了不得，了不得。”

　　王也苦笑：“师父，您就别打哑谜了，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老道翻了个白眼，“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你小子，守住本心，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力量迷了眼就行！至于那个女娃娃……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呢。”

　　哪都通公司，宿舍区。

　　夜晚，张起灵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冯宝宝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

　　他能感觉到，她体内那沉寂的本源力量，如同冬眠的火山，虽然平静，却蕴含着无法想象的能量。

　　蚀月未死，议会潜伏，外界暗流涌动……这一切，都像无形的绳索，缠绕在他心头。

　　他抬起手，看着指间的同心响戒，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会在她身边。

　　他转身回到屋内，轻轻躺在冯宝宝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冯宝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呓语了一句：“闷娃儿……肉包子……”

　　张起灵冰冷的眼底，漾开一丝微不可查的柔和。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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