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哪里不一样了？

　　沐颜汐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串令人愉悦的数字，指尖在冰凉的实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

　　又成了。

　　一笔跨国并购的收尾款，庞大得足以让普通人眩晕的数字，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私人账户里，像一只温顺的巨兽。

　　银行经理大概又在电话那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吧？

　　她都能想象出对方那过分热情、带着点谄媚的声音。

　　沐颜汐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谈不上多高兴，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的确认。

　　钱这东西，到了她这个份上，更像是一个计分牌，记录着她一次又一次穿越商业丛林的胜利。

　　三十二岁，孤儿院爬出来的野草，硬是把自己长成了旁人需要仰望的参天大树。

　　财富自由？早八百年就实现了。

　　婚姻？孩子？她连想都懒得想，身边那些分分合合的闹剧看得还不够多吗？

　　看得透透的。

　　她端起手边的骨瓷杯，抿了一口早已温凉的伯爵红茶，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办公室一角那个不起眼的红木小立柜。

　　柜门紧闭，里面空空如也，只是个摆设。

　　真正的宝贝，在她心念所至之处。

　　念头微动，无声无息，意识已然沉入另一个维度。

　　眼前豁然开朗。

　　没有边际，没有上下左右，只有一片凝固的、绝对的“空”。

　　空气是停滞的，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这就是她的秘密，她的底牌，她的超级仓库——一个依附于那块祖传羊脂玉佩的静止空间。

　　空间之大，望不到头。

　　她试过，把一架私人飞机塞进来都绰绰有余，还显得空落落的。

　　最妙的是，这里的时间是冻结的。

　　一杯滚烫的咖啡放进来，十年后取出去，还是刚倒进去时那股子氤氲的热气儿，连香气分子都懒得动弹一下。

　　人可以进来，她的意识也能像操控鼠标一样，随心所欲地挪动这里面的一切东西。

　　只是她极少真身进入，总觉得那纯粹的、毫无生气的“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待久了让人心慌。

　　空间的正中心，是她堆放物品的地方。

　　东西不多，但足够精彩，堪称她十年财富积累的另类缩影。

　　最显眼的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砖，在恒定不变的、不知源自何处的柔和光线下，反射着沉甸甸、冷冰冰的光泽。

　　旁边是几个半人高的保险柜，里面塞满了价值连城的宝石、古董和几份至关重要的纸质文件。

　　离金砖不远，堆着几十个标注着不同年份的橡木桶，里面是顶级红酒和年份威士忌，时间在这里对它们无可奈何。

　　然而，与这些昂贵物品格格不入的，是空间角落里那一大堆……生活用品。

　　成箱成箱的矿泉水，码得像小山一样的卫生纸卷，塞满几个巨大塑料箱的各种口味方便面，甚至还有几大桶食用油和真空包装的米面。

　　种类之杂，数量之多，简直像个小型末日避难所补给站，或者一个囤积癖的终极梦想仓库。

　　沐颜汐的“意识体”悬浮在这堆物资上方，目光扫过那堆卫生纸时，眉头习惯性地蹙了一下。

　　囤积这些玩意儿，纯粹是职业习惯落下的“病根”——仓库思维。

　　身为一个白手起家、在商海里浮沉搏杀出来的商人，她对“冗余”和“储备”有着近乎本能的执着。

　　风险意识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这空间好用吗？

　　简直逆天！

　　她发家致富，这空间功不可没。

　　早年间资金紧张，她靠着这近乎零成本的“超时空物流”和完美的“保鲜”功能，玩转跨区域、跨季节的物资倒卖。

　　南方的时令水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北方反季节高价的精品水果店里；

　　国际期货市场嗅到点风吹草动，她总能提前一步把关键物资稳稳当当地“锁”在空间里，等价格飙升到令人咋舌时再从容放出，赚得盆满钵满。

　　这空间，就是她手里一张无往不利的作弊王牌。

　　可这王牌，也让她十年如一日地提着心吊着胆。

　　万一呢？

　　万一这玉佩哪天毫无征兆地碎了？

　　万一这空间突然就对她关上了大门？

　　万一这金手指……它是有“保质期”的？

　　那她存放在这里面的巨额财富，岂不是瞬间化为乌有，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这种念头就像幽灵，时不时就冒出来在她心尖上挠一下，让她寝食难安。

　　所以，她奉行最保守的策略：空间，只当个临时仓库用！

　　价值连城的宝贝、短期内需要周转的关键物资，可以放进来避避风头，或者等待最佳出手时机。

　　但大头资产？

　　必须放在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世界里！

　　股票、房产、实体产业，这才是根基。

　　空间里的那些黄金宝石，更像是一种终极储备，一种心理安慰，不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她绝不会轻易动用。

　　用一点，就少一点安全感。

　　每次动用空间里的东西，都像是在赌博，赌这金手指还能继续有效。

　　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伴随了她整整十年。

　　“意识”扫过那些金砖和宝石，她心里默算着它们的价值，然后又迅速将其换算成现实世界里的不动产和股权比例。

　　嗯，现实资产占比依然牢牢占据绝对优势。

　　很好，风险可控。

　　她稍稍松了口气。

　　目光再次掠过那堆卫生纸，沐颜汐心里忍不住吐槽自己：沐颜汐啊沐颜汐，你都身价多少了，还改不了这小市民囤打折货的毛病？上个月超市卫生纸大促销，买三送一，她鬼使神差地就……

　　算了算了，反正空间地方大得没边，放点便宜货怎么了？

　　就当是……对冲黄金贬值的风险？

　　她自己都被这诡异的逻辑逗得想笑。

　　意识正要退出空间，一种极其细微的异样感，像一根冰冷的蛛丝，轻轻拂过她的神经末梢。她猛地顿住。

　　哪里不对？

　　空间里的光线依旧恒定柔和，空气依旧凝固死寂。

　　那些金砖、宝石、红酒桶、保险柜……都和她上次“查看”时一模一样，死物般沉睡着。

　　可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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