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物理老师阎王爷

　　程砚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包括但不限于被三个学姐指错路、在喷泉池边踩到湿滑的青苔、以及被一只执着追着他跑的校园流浪狗——终于成功抵达礼堂时，开学典礼的前奏音乐已经响到第二遍。

　　这破学校绝对请风水先生设计过。他揉着被狗扯变形的裤脚嘟囔着，抬眼就看见前面站着个锃光瓦亮的地中海发型中年男子，灯光照在那片头皮上，反射出的光芒甚至有些刺眼。

　　看来这就是咱们班主任了......旁边传来小声议论。

　　地中海老师正乐呵呵地和学生聊天：我教物理的。

　　那咱们班以后就是理科班？

　　对滴对滴！老师一拍大腿，程砚仿佛听见命运的丧钟在耳边炸响，所以我可能是这里某些人未来三年的班主任哦～

　　程砚顿时觉得腿上的狗牙印开始隐隐作痛。物理？那玩意儿跟他生辰八字犯冲！作为一名坚定的文科主义者，他现在只想立刻马上原地转班。

　　嘿哥们，你也一个人来的啊？

　　程砚转头，看见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冲他挤眉弄眼。对方衣服领子歪歪斜斜，裤腿一长一短，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气息。

　　对啊，雄鹰总是孤独的嘛。程砚压低声音，为什么要说？莫非......

　　哎呀！同道中人！眼镜男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在下张哲，初中部直升的。

　　在下程砚，隔壁二中逃难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中二之魂。

　　你玩《原神》吗？

　　我59级！

　　草！大佬带带我！

　　正当他们即将当场结拜时，老师突然清了清嗓子：同学们安静，校长要讲话了。

　　张哲凑到程砚耳边：听说咱们班主任姓阎，因为物理课挂人太狠，江湖人称阎王爷......

　　程砚低头想起自己中考物理卷子上鲜红的62分，突然觉得未来三年可能会过得相当精彩。

　　就在这时，他摸到裤兜里那张许昭的校园卡——等等，高一（1）班不就是传说中的重点班吗？

　　下面请新生代表许昭同学发言。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程砚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高挑的女生走上台，衬衫穿得一丝不苟，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当她在话筒前站定，目光扫过全场时，程砚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各位老师、同学上午好，我是高一（1）班的许昭......

　　清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礼堂。

　　卧槽，许昭啊！张哲激动地掐他胳膊，听说她中考全市第三！

　　程砚盯着台上人突然笑了：知道吗？她欠我一块五。

　　校长开始讲话时，程砚摸出那张校卡，感受着道理超度。阳光透过礼堂的彩色玻璃窗，在他脚下投出一小片斑斓的光影。

　　而台上，许昭的目光不知为何，总是若有若无地扫过高一（7）班的区域。

　　在一段段激情的演讲声中，程砚睡着了……

　　“看来今天的天气很好啊，同学们是不是觉得很舒服啊。”

　　台下无一人应答，而只有我们的程砚同志还在点头。

　　那位同学，对，就是你，拜佛的那位！

　　全场哄笑中，程砚被惊醒，看见讲台上又是个锃光瓦亮的地中海，镜片后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这位同学很会挑时候嘛，正好赶上我的环节。地中海扶了扶眼镜，来来来，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就当赔罪了。

　　程砚硬着头皮走上台，突然瞥见第一排坐着的许昭。她正用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挡着脸，但抖动的肩膀出卖了她。

　　老师，我给您变个魔术吧。程砚突然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那张校园卡，您看，这是一张校园卡......

　　他装模作样地吹了口气，突然一声失手把卡甩飞出去。卡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掉在许昭腿上。

　　全场寂静。

　　许昭缓缓拿起校园卡，照片上的自己正冷漠地瞪着所有人。她抬头看向程砚，眼神堪比西伯利亚寒流。

　　这位同学魔术变得不错，下去吧。

　　程砚灰溜溜地回到座位，发现张哲已经笑趴在桌上：兄弟，你完了！听说她脾气很暴躁。

　　许昭再次走上台时，程砚明显感觉她踩台阶的力度比平时重了三分。当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在程砚身上停留的那0.5秒里，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未来三年被抹杀的悲惨命运。

　　......希望同学们遵守校规，尤其是按时到校这项基本纪律。

　　许昭说这句话时，程砚发誓她眼睛在反光。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班主任正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像物理学家看见了个活体永动机。

　　程砚是吧？散会时阎老师亲切地揽住他肩膀，我观察你很久了，刚才那个抛物线计算得很精准嘛！有没有兴趣参加物理竞赛班？

　　程砚看着许昭远去的背影，和她手里捏得变形的校园卡，突然很想转学。

　　老师，其实我物理只能考及格......

　　没关系！阎老师一拍他后背，我就喜欢教白纸！

　　当天中午，学校贴吧里悄悄多了个热帖：《惊！新生开学第一天当众调戏校花》，配图是程砚在台上挤眉弄眼的瞬间，和许昭堪比杀人现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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