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骄纵的病美人（4）

　　昭和郡主负气离开后，水榭这边清净了不少。

　　陆栖欢被几位小姐妹围着，说了会儿话，又用了块林婉如带来的清香糕点，觉得那股烦闷燥热感消退了些。她懒洋洋地倚着，听着谢灵儿叽叽喳喳说着听来的趣闻，偶尔弯起唇角笑笑。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园子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原本分散在各处的命妇女眷们纷纷整理衣冠，敛声静气，目光恭敬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是皇后娘娘来了。”林婉如轻声提醒道。

　　陆栖欢也跟着姐妹们一起站起身。她理了理裙摆，确保仪容无误。虽然她性子娇，但在这种正式场合，该有的礼数从不怠慢。

　　只见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身着明黄色凤纹宫装，头戴九龙四凤冠的贵妇缓缓行来。皇后娘娘年约四十，容貌端庄，眉眼间带着长期居于上位蕴养出的雍容气度，嘴角含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却自有一股威仪。

　　众人齐齐下拜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都平身吧。今日春光正好，不必拘礼，自在些便好。”皇后的声音温和清晰，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众人谢恩起身，依照品级，在宫人的引导下重新落座。气氛比之前更加庄重。

　　皇后坐在主位的凤椅上，接受着几位宗室命妇的问候。她的目光温和地扫过在场众人，在几位年轻小姐的脸上略有停留。

　　当她的视线落到沈清弦身上时，微微停顿，含笑招了招手：“清弦到近前来，让本宫瞧瞧。有些日子没见，出落得越发好了。”

　　沈清弦依言上前，步履从容，再次行礼：“臣女叩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皇后虚扶一下，语气带着明显的赞赏，“前日你呈上那篇关于江南春耕的策论，陛下看了都赞你心思缜密，见解独到，颇有你祖父当年的风范。小小年纪，难得有这份心系黎民的心胸。”

　　这话一出，不少夫人看向沈清弦的目光都带上了惊叹和认同。能让帝后同时称赞，这份殊荣在京中贵女里可不多见。

　　然而，这番赞誉听在某些人耳中，却格外刺耳。

　　昭和郡主坐在离皇后不远的位置，手里紧紧捏着团扇的玉柄，指尖都有些发白。她与沈清弦的龃龉由来已久。

　　昭和郡主身份尊贵，在贵女中一向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可偏偏在才学名声上，总被这个清冷低调的沈清弦压过一头。父母也时常拿沈清弦的懂事和才学来与她对比，让她心中早已积压了诸多不满。

　　此刻见皇后娘娘当众如此夸赞沈清弦，昭和郡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自己被比了下去。她不敢对皇后不敬，那满腔的怨气便自然而然再次对准了沈清弦。

　　趁着皇后与另一位老夫人说话的间隙，昭和郡主微微侧身，对着身旁几位交好的贵女，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附近一些人听到：

　　“沈小姐自然是才学过人，只是这心思嘛……未免放得太高远了些。我们这等俗人，整日只知赏花品茶，倒是理解不了那些家国大事了。”她语气带着明显的酸意和暗讽，暗示沈清弦不安于室，刻意卖弄。

　　沈清弦闻言，面色依旧平静，只是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没有回头，也没有接话。这种程度的挑衅，她早已习惯。

　　陆栖欢坐在水榭这边，将那边的动静看得分明。她小口啜饮着宫女新换上的温蜜水，饶有兴致地看着。

　　谢灵儿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瞧见没，昭和又开始了。她就是见不得沈姐姐比她得娘娘青眼。”

　　林婉如轻轻摇头，低叹一声：“何必如此。”

　　赵月薇则嗤笑一声，直言不讳：“技不如人，便只会逞口舌之利。”

　　陆栖欢没发表意见，只觉得这戏码比台上唱的还有趣。她身体微微后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像只慵懒的猫儿，纯粹看个热闹。

　　那沈清弦沉得住气，昭和郡主跳脚吃瘪，在她看来都挺有意思。她只觉得这些人活得真累，有这功夫斗嘴，不如多吃两块点心。

　　许是陆栖欢这边过于安静闲适的姿态引起了注意，皇后目光忽然投向了水榭这边，落在了被几位贵女围在中间的陆栖欢身上。

　　“那边是镇国公府的小姑娘吧？快过来让本宫瞧瞧。”皇后微笑着招手，“苏夫人，把你家这宝贝女儿带近些。”

　　苏夫人连忙起身应道：“是，娘娘。”随即轻轻扶起女儿，柔声道：“欢儿，娘娘唤你呢。”

　　陆栖欢只好放下蜜水，在母亲的搀扶和姐妹们的鼓励眼神下，缓步走上前去。她步履轻盈，姿态优雅，走到御座前，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臣女陆栖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好孩子，快起来。”皇后仔细端详着她，眼中流露出惊艳和怜爱，“早就听闻陆家有个玉人儿似的姑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通身的气派，真是招人喜欢。”皇后又关切地问：“本宫听说你前几日及笄，身子可大好了？今日入宫可还适应？”

　　陆栖欢微微垂眸，声音软糯地回答：“谢娘娘关怀，臣女身子已无碍。宫中景致优美，娘娘恩典，臣女感激不尽。”她答得乖巧，礼仪周全，但那眉宇间天生的娇慵却掩不住，反而更添了几分真实。

　　皇后见她模样可人，言语得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又赏了她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叮嘱她好生将养。

　　陆栖欢谢恩后，便由母亲陪着退回了原位。

　　经过这一打岔，方才因昭和郡主那几句话带来的微妙气氛也冲淡了不少。昭和郡主见皇后注意力被引开，还赏了陆栖欢东西，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寻沈清弦的麻烦，只得闷闷地坐在原地。

　　陆栖欢回到座位，摸了摸腕上冰凉的玉镯，对姐妹们笑了笑，注意力很快又被宫女新呈上的一碟精致荷花酥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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