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圣女不干了4

　　栖欢是在一种违背常理的温暖中醒来的。

　　预期的冰冷僵硬并未出现，身下的石板甚至残留着一种类似于被阳光晒过的余温，驱散了夜间的寒意。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潮湿霉味也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古老尘埃般的干燥与宁静。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娇气的身体率先感受到了与昨日截然不同的舒适。虽然环境依旧简陋，但那种刺骨的难受感消失了。

　　【宿主，你醒了？】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昨晚……好像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栖欢没什么好气地回道，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穿着那身粗糙的圣女袍，皱了皱眉，但身体的感觉不会骗人。她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膝盖，昨日跪拜和蜷缩的酸痛也减轻了不少。

　　这不对劲。

　　她环顾这个狭小的忏悔室，目光落在墙壁那盏比昨夜更加黯淡的圣光石上，又看了看身下温润的石板。没有魔法阵的痕迹，没有人为干预的迹象。难道是……神殿的某种她不知道的净化机制？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否决了。原主的记忆里，忏悔室就是惩罚之地，只有冰冷、坚硬和孤寂，绝无舒适可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以及低低的交谈声。

　　“……真是邪门了，昨晚威尔那小子摔得不轻，今天早上换岗的伊廉也说经过这边的时候总觉得后背发凉……”

　　“嘘！小声点，听说主教大人昨天夜里最喜欢的杯子莫名其妙碎了，还弄脏了圣典……”

　　“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还是说，里面那位……”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敬畏或是恐惧，“……惹怒了某些存在？”

　　交谈声渐渐远去。

　　栖欢听着，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浓了。骑士摔倒，主教摔坏杯子？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在一起，似乎都发生在她被关进来之后。

　　【宿主，】系统小声说，【好像……所有让你不高兴的人，都倒了点小霉？】

　　栖欢蹙着眉，没有回答。她不是傻子，这种巧合太过明显。是谁在暗中帮她？罗兰？他没那么大本事，而且这些事透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感。

　　难道……

　　她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那扇小窗，望向西南方那片被晨曦勾勒出轮廓的、禁忌山脉的阴影。

　　遗忘神域。

　　那个在系统灌输的剧情里，代表着终极黑暗与邪恶的地方。那个在她记忆苏醒后，就隐隐传来牵引感的方向。

　　会是那里吗？

　　这个猜测让她心头莫名一跳，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如果真是那片禁忌之地的力量在暗中影响，那它为何要帮她？是因为她拒绝了洗白，无意中契合了某种黑暗的倾向？

　　【宿主，你想什么呢？】系统见她久久不语，忍不住问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们现在处境好像好了一点？要不我们趁机会想想，出去后怎么完成道歉任务？那个圣水……】

　　“闭嘴。”栖欢打断它，声音却不如之前那般斩钉截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道歉？不。她从未想过道歉。

　　此刻，一个更大胆更叛逆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她想离开这里，不仅仅是离开忏悔室，而是彻底离开光明教廷，去那个所有人都畏惧、所有人都禁止她靠近的地方。

　　去遗忘神域。

　　这个想法如同野火般蔓延，瞬间压倒了其他所有念头。那里或许危险，或许未知，但至少……没有这些让她厌烦的规矩，没有非要她低头的任务，没有那个让她看着就碍眼的原女主。

　　神殿的另一端，艾莉娅刚刚结束晨间的冥想。影卫如同融入光线般出现在她身侧。

　　“勇者大人，关于栖欢小姐，有新的情况。”影卫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昨日对她表现出明显恶意或执行惩戒的相关人员，昨夜至今晨，接连遭遇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意外。包括一名看守骑士莫名摔倒，大主教心爱的茶杯无故碎裂污损圣典，以及另一名看守感受到异常寒意与恐惧。”

　　艾莉娅睁开眼，清亮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意外？确定与她无关？”

　　“确定。她一直被关在忏悔室内，并无任何施法或接触外界的迹象。而且，”影卫顿了顿，“据潜入探查的能量反馈，忏悔室内的环境……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如同以往那般阴冷难耐。”

　　艾莉娅陷入了沉思。巧合过多，便不再是巧合。这位骄纵的候补圣女，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连她也看不透的迷雾。是某种未知的庇护？还是她自身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

　　“继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艾莉娅吩咐道，眼神变得凝重，“另外，加强对西南方向，遗忘神域的能量监测。我总觉得，这些异常，或许与那片禁忌之地有关。”

　　忏悔室内，栖欢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不再蜷缩在墙角，而是站起身，走到那扇小窗前，仰望着那片越来越清晰的、西南方的天空。阳光洒在她乌黑的长发和雪白的肌肤上，映得她眼尾那抹微挑的红晕愈发娇艳，也照进了她那双重新变得明亮、甚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妩媚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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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离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勾勒。等待罗兰下次偷偷来看她？或者，利用这莫名其妙变得友善了一点的环境做点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坚定望向神域的刹那，那片沉寂的禁忌之地深处，那亘古的空无之中，仿佛有一声极其轻微、无人能闻的叹息响起。

　　那叹息并非无奈，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期待。

　　他感知到了她的决定。

　　他的小圣女，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他的领域。

　　那么，在她到来之前，他或许该……为她稍稍清扫一下路径，让那些碍眼的、让她不悦的光明蝼蚁们，安分一些。

　　*

　　禁闭的第三日，栖欢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宿主，明天就能出去了！我们好好规划一下道歉流程……】系统试图进行最后的努力。

　　“我要离开。”栖欢打断它，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站在小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今夜无月，星光黯淡，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什么？！离开？去哪？宿主你别冲动！外面很危……】

　　“要么帮我，要么闭嘴。”栖欢没心情听它啰嗦。她仔细回忆着记忆中关于教廷巡逻的路线和时间，以及忏悔室周围的地形。罗兰之前偷偷告诉她，忏悔室后方靠近外墙的一片区域，因为临近禁地边缘且地形复杂，巡逻相对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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