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娇气猫族（9）

　　栖欢没说话，只是仰头望着高高的石墙。墙头上，曜的身影挺拔如山岳，他正在做最后的部署，低沉的声音在风中隐约传来，稳定着军心。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下来。隔着一段距离，栖欢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重量。

　　她忽然挣开阿母的手，朝着登墙的石阶走去。

　　“欢欢！你去哪儿？”猫族母亲急了。

　　“我上去看看。”栖欢头也不回，语气却异常坚定。她不是要去添乱，她只是……无法忍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躲在下面，什么都不知道。

　　她爬上石墙，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吹得她一个趔趄。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是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

　　“下去。”他的声音不容置疑，金色的瞳孔里映着天边的晦暗。

　　“我不！”栖欢抓住他手臂稳住身体，倔强地迎着风，望向远方。当她看清远处的景象时，呼吸不由得一窒。

　　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潮线”正在缓缓推进。那不是水，是无数奔腾的野兽组成的洪流。

　　烟尘冲天而起，仿佛连接了天地，沉闷的蹄声如同滚雷，即使隔得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大地的轻微震颤。那种毁天灭地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人心生绝望。

　　栖欢的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抓紧了曜的手臂。这就是兽潮……比想象中可怕千百倍！

　　曜感觉到她的颤抖，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了大部分风寒和那令人窒息的景象。“怕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栖欢咬了下嘴唇，硬是把到了嘴边的承认咽了回去。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自镇定：“……谁、谁怕了！我只是觉得……它们数量也太多了！”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柄小巧的骨匕，紧紧攥在手里，仰头对曜说，“你……你不用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你们小心点。”

　　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成为他们的拖累，不让他们在战斗时还要分心照顾她。

　　曜低头看着她明明害怕却强装镇定、紧紧攥着匕首给自己打气的小模样，再看看她手里那把他送的，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饰品的骨匕，金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柔和。他没有再赶她下去，只是对旁边一个留守石墙的狮族战士沉声吩咐：“守在这里。”

　　“是，王！”

　　曜最后看了栖欢一眼，那眼神复杂，然后他毅然转身，走向防线最前沿。

　　栖欢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看着曜离去的背影融入那些准备迎战的战士之中，又望向远处那越来越近、如同末日般的黑色潮汐。

　　她的手心因为紧握匕首而沁出了汗，心跳快得像擂鼓。

　　黑色的潮线越来越近，从模糊的一片变成能看清个体狰狞模样的洪流。各种奇形怪状的凶兽混杂在一起，有披着骨甲，獠牙外翻的剑齿犸，有浑身覆盖鳞片，口吐酸液的腐蚀蜥蜴，更有数不清的双眼赤红小型掠食兽。它们践踏着大地，所过之处，草木皆毁，烟尘遮天蔽日。

　　“准备——！”

　　曜站在防线最前方，声音如同沉雷，压过了兽群的嘶吼，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战士耳中。狮族战士们发出低沉的咆哮，将盾牌重重顿在地上，组成一道铜墙铁壁。狼族战士伏低身体，利爪弹出，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咽。熊族战士则举起了巨大的石锤和木桩。

　　“放！”

　　随着曜一声令下，占据高处的鹰族战士松开了爪中的巨石。沉重的石块带着呼啸的风声，划出弧线，狠狠地砸进兽潮的前锋之中。顿时，血肉横飞，几头冲在最前面的剑齿犸被砸得筋骨折断，发出凄厉的哀嚎，但更多的凶兽瞬间淹没了它们的尸体，速度丝毫不减地冲来。

　　“轰——！”

　　如同惊涛拍岸，兽潮狠狠地撞上了狮族战士组成的盾墙。最前方的狮族战士身体剧烈一震，靠着强悍的体魄和默契的支撑，硬生生顶住了这波冲击。骨矛和石斧从盾牌缝隙中迅猛刺出，将试图攀爬的凶兽捅穿砸碎。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嘶吼声、兵刃撞击骨甲声、利爪撕裂皮肉声、垂死哀嚎声混杂在一起。鲜血很快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栖欢站在石墙上，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眼前的景象比她想象的任何画面都要惨烈。她看到一名狮族战士的盾牌被腐蚀蜥蜴的酸液喷中，冒着刺鼻的白烟，那战士却怒吼着将半融化的盾牌连同后面的蜥蜴一起砸碎。

　　一头格外高大的凶兽冲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瞬间将一名狼族战士扑倒，旁边的雷烬如同闪电般扑上，利爪狠狠撕开了凶兽的喉咙，救下了同伴，自己手臂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熊族战士如同战车般冲入兽群，石锤挥舞间，凶兽筋断骨折……

　　栖欢的脸色苍白，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她身边负责保护她的狮族战士也紧握着武器，身体紧绷，目光死死盯着下方的战局。

　　兽潮仿佛无穷无尽，一波接着一波。防线开始出现更多的伤亡，战士们的体力在急速消耗。曜始终战斗在最危险的地方，他的身影如同金色的旋风，所过之处，凶兽非死即伤。但他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增加，深色的皮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就在这时，一群格外敏捷、形似猎豹却长着骨翼的飞行凶兽，趁着正面战场的混乱，突然从侧翼的低空掠来，目标直指石墙上的警戒哨和站在墙边格外显眼的栖欢。

　　“小心！”保护栖欢的狮族战士怒吼一声，挥动武器迎了上去。

　　但飞行凶兽数量不少，而且极其灵活。一只避开攻击，利爪直取栖欢面门。那爪尖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带有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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