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蜕变

　　林哲站在水房那面布满水渍的镜子前，有些发懵。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堪称酷刑的身体改造，又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用了大半块香皂，才勉强将身上那层恶臭粘稠的黑色污垢彻底清洗干净。

　　此刻，热水冲刷后的皮肤微微发红，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洁净和……健康的光泽？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准备回寝室换衣服。

　　然而，当他习惯性地拿起自己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休闲裤往身上套时，却惊讶地发现，裤脚竟然悬空了一截，离脚踝足足有四五厘米的距离！

　　“咦？”林哲提着裤腰，低头看着明显短了一截的裤腿，满脸疑惑，“这裤子……啥时候缩水缩得这么厉害了？洗衣机烘太干了？”

　　他下意识地又去拿平时穿的那件T恤，结果同样如此，原本合身的尺码，现在穿在身上竟然紧绷绷的，尤其是胸部和肩部的位置，布料被撑得几乎要裂开，袖子也短了一小截。

　　“不对……不是衣服缩水了……”林哲猛地反应过来，心脏“咚咚”加速跳动。

　　他再次冲到镜子前，这次是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自己。

　　镜中的少年，依旧是那张脸，五官轮廓似乎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细微之处却有了显着的不同。

　　皮肤变得细腻光滑，原本偶尔冒出的几颗痘痘消失无踪，肤色均匀而富有活力。

　　眉眼似乎更加清晰立体，眼神也比以往更加明亮有神，以前那点因为熬夜玩游戏留下的淡淡黑眼圈也彻底不见了。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清爽利落，硬要说的话，就是从“还算清秀”升级到了“相当帅气”的级别。

　　更重要的是身高！他原本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在南方算是中上，但现在，他明显感觉视野拔高了一截，看镜子都需要稍微低一点头。

　　他粗略估计，自己至少长高了五到七厘米！现在绝对超过一米八了！

　　还有身材。他撩起紧巴巴的T恤下摆，看到的不再是以前那块微微有些赘肉的“白板”，而是隐约出现了腹肌的轮廓，胸肌也变得结实了不少，手臂的线条流畅而蕴含力量。

　　这不是那种健身房刻意练出来的夸张肌肉，而是一种更自然、更协调的匀称健美感，仿佛身体的每一寸都被精心优化过。

　　“卧槽……”林哲对着镜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上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所淹没，“这基因药剂……这次可真的算是捡到宝了啊！！”

　　长高！变帅！身材变好！这简直是所有男生的梦想！相比之下，刚才那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似乎也变得……物超所值了？

　　他兴奋地在寝室里来回踱步，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的、前所未有的轻盈和活力。

　　每一个步伐都充满弹性，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部容量大增。

　　他甚至觉得，现在要是去跑个一千米，估计能轻松打破自己以前的记录。

　　“哈哈哈！因祸得福！绝对是因祸得福！”林哲美滋滋地想着，感觉笼罩在头顶的债务阴云和社死危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进化”冲淡了不少。

　　然而，乐极生悲……或者说，现实的麻烦紧随而至。

　　他翻遍了衣柜，发现自己所有的裤子都变成了“九分裤”，所有的上衣都变成了“紧身衣”，根本没有一件能正常穿出门的。

　　“靠北了……”林哲看着床上堆成一团的“童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明天怎么出门？总不能穿着这身去上课吧？”

　　他好不容易从箱底翻出一套以前买的、号码偏大的篮球服——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和一件无袖背心。

　　这套衣服穿上身，短裤长度刚好，背心虽然也有点紧，但至少不会勒得喘不过气，看起来还算正常。

　　“看来明天是真不能去上公开课了，”林哲打定主意，“得赶紧去商业街买几身合身的衣服，不然真没法见人了。”

　　……

　　就在林哲为自己的“成长烦恼”而忙碌，并沉浸在身体蜕变的喜悦中时，江城大学体育学院的篮球场上，一股针对他的暗流正在涌动。

　　夜色下的篮球场灯火通明，一个穿着背心球裤、身材高大魁梧、肌肉虬结的男生，正运着球，猛地一个暴扣，篮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落地后，脸上却没有丝毫畅快，反而布满阴鸷。

　　此人正是刘浩。

　　一个留着寸头、打扮流里流气、像个跟班的学生，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低眉顺眼地汇报：“刘少，查清楚了，论坛上说的没错，的确是有人在图书馆……那个……说了汪清媃同学几句，汪清媃同学也的确被气得不轻，据说……据说已经一天没出寝室门了，饭都是她室友给带回去的。”

　　“嘭！”

　　刘浩没等他说完，猛地将手中的篮球狠狠砸在地上，篮球弹起老高，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脸色铁青，眼中怒火燃烧：“妈的！哪个不开眼的杂种，敢动我刘浩看上的女人？！简直是活腻歪了！查到那人是谁了吗？！”

　　那小混混被刘浩的怒气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还……还没有。论坛上的照片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脸。我们的人也去图书馆调了监控，但那小子好像故意躲着摄像头似的，走的全是盲区，拍到的全是背影和侧影，一张清晰的正脸都没拍到……”

　　“废物！”刘浩怒骂一声，一脚踢飞了滚到脚边的篮球，“继续给我查！发动所有人脉去问！那天在图书馆的人不少，总有人看见了他的脸！就算是把江城大学翻个底朝天，也得把这个王八蛋给我揪出来！”

　　“是是是，刘少您放心！只要是咱们学校的学生，肯定能把他揪出来！”小混混连声保证，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刘浩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凶狠地望向远处女生宿舍楼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让他女神受委屈的混蛋。

　　“敢让清媃哭……老子非要让你也尝尝哭的滋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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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5寝室里，林哲好不容易才把那套篮球服套上，正对着窗户玻璃模糊的倒影欣赏自己“崭新”的身材，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明天去买什么款式的衣服，完全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风暴正在酝酿。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这要是走在路上，回头率会不会太高了点？唉，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烦恼啊……” 当然，这话要是被田志平他们听见，免不了又是一顿“亲切”的物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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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宿舍楼，汪清媃的寝室。

　　灯光柔和，汪清媃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一个室友刘悦帮她从食堂打包回来的小笼包外卖盒。

　　她拿着一次性筷子，却半天没有动一下。

　　相比昨天，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但眉宇间依旧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憔悴和低落。

　　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痕迹。

　　“清媃，别想那么多了，快吃点东西吧。”室友刘悦坐在她旁边，担忧地劝道，“你看论坛上，大家基本上都在指责那个男生没风度，没人说你什么的。你总不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就一辈子躲在寝室里不出门了吧？”

　　汪清媃轻轻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

　　她不是不明白道理，但那种当众被指责、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难堪和委屈，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释怀的。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夸着的，何曾受过这种对待？

　　不过，肚子传来的饥饿感是真实的。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小口小口地、极其淑女地吃了起来。

　　刘悦见她肯吃饭，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这就对了嘛！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哎，我听说……体育学院那个刘浩，正在到处打听，要找那个男生的麻烦呢。估计要是被他找到了，少不了要教训一顿。要我说，那种没情商的男生，被教训一下也挺好，就当是给你出气了！”

　　汪清媃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

　　刘浩？

　　她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那个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行事霸道又粗鲁的体育生，是她最反感、最不想有任何牵扯的人之一。

　　虽然那个图书馆男生的行为让她非常难堪和生气，但她绝不希望刘浩借着这个由头去打击报复，把事情闹得更大。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善良的本性让她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导致另一个人可能受到严重的伤害，哪怕那个人让她很讨厌。

　　她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手机，找到刘浩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她实在不想听到刘浩的声音，更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刘悦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听说现在只有几张很模糊的背影照片，刘浩他们想找到人也没那么容易。估计最后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找不到人就不了了之了。”

　　听到这话，汪清媃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她默默放下了手机。

　　如果找不到……那或许是最好的结果。那个男生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此。

　　而自己，也能彻底摆脱刘浩借题发挥的纠缠。

　　她不再多想，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食物上，继续安静地、小口地吃着包子。

　　她吃饭的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只是眼神深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忧虑。

　　夜色渐深，江城大学的各个角落，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林哲在憧憬着明天购物的“焕然一新”，刘浩在愤怒地编织着报复的罗网，而汪清媃，则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试图回归正常的生活。

　　（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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