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羊山整旅赴晋阳 校场挥戈试锋芒

　　却说一行人顺山谷入山，直抵寨门。只见寨门大开，寨中一片狼藉，喽啰们正哄抢财物，竟似要分家一般。

　　“都住手！” 张晟见状，大喝一声。

　　众喽啰见寨主归来，身后还跟着擒了寨主的 “官军”，皆停下手来，脸上满是惊疑。

　　李虺拍着张晟肩头，调侃道：“瞧瞧你这手下，你尚未有不测，便忙着分你财物。这般队伍，能上得战场？若当真遇上官军，怕是一仗便溃散了。”

　　张晟臊得满面通红，张口无言。喽啰中十余人乃是同乡死党，忙围上询问。张晟便将已拜李虺为主之事说明，言明往后皆随李虺，不愿者可自去。

　　百余名喽啰中，十余人决意离去。李虺未加挽留，各给粮食铜钱打发了。余下九十多人收拾山寨财物，欲尽数带走。李虺见寨中甚穷，喽啰们面有菜色，显是久未饱食。

　　李虺唤典韦、叶雄、张晟至大树下，问道：“张晟，你手下似是久未饱饭了？”

　　张晟面露惭色：“主公，如今天下灾荒，颗粒无收。这些弟兄皆是走投无路的农户，因属下略通武艺，便推为首领在此落草。只是世家大族有钱有粮，高墙深院且有私兵护卫，难以下手，山上日子实不好过。”

　　李虺笑道：“既如此，我等暂不离开。先遣人购粮，让你手下吃饱养壮，再整编队伍，训练十余日再走不迟。”

　　张晟闻言，当即跪倒叩头。李虺扶起他，令其告知余下喽啰，随后与典韦、叶雄商议整编之事。

　　此时连将领在内共一百二十余人。若按三十人一排，可编四排，然张晟手下多无战力，不可直接编为三排。商议后又问过张晟，终定下整编方案：

　　先将原警卫排一分为二，最有战斗力的十八人编为一排，分三班，每班六人，再分两组，每组三人；另外十二人编为二排，分三班，每班四人，分两组，每组两人。再从张晟手下九十多人中挑出三十名精壮，分别补充到两排，凑齐每排三十人之数。任命崔伟为一排排长，侯勇为二排排长。如此一来，一排有十八老兵带十二新兵，二排有十二老兵带十八新兵，稍加训练便可成军。

　　张晟剩余六十多人，直接编为两个排，由张晟任命排长；同时任命张晟为警卫营一连连长，管辖这两排。侯勇、崔伟的两排仍属三连，由典韦暂兼三连连长。

　　整编既定，便要训练。然饿着肚子难成操练，李虺遂命侯勇带张晟手下几个熟悉周遭的将士下山购粮，顺带按原标准给九十多人添一身新衣。

　　这汉末军队操练之法，李虺不甚了了，然后世解放军的基础训练，他却门儿清 —— 冷兵器时代，队列与体能训练最是合用。于是李虺从三排开始练队列：立正、稍息、停止间转法、齐步、跑步、立定、敬礼，及纵队、横队、集合、解散、整齐、报数等，一一示范口令与动作，强调队列纪律，务求令行禁止，姿态端正，精神振作，动作迅速准确、协调一致。

　　这些后世学子入学便练的基础课，于汉末之人却颇为艰难，与平日习惯大相径庭。然此法最能提振精神，养成团队意识，于冷兵器时代战阵调度，大有裨益。

　　侯勇办事果决，下山次日便带回两车粮草与衣物。只是此时粮价已涨至往年三倍，两百四十钱一石，原计划买四十石的钱，如今只买回十五石，勉强够吃七八天。张晟又将山寨存粮集中，凑出三四石，再组织将士进山打猎、采摘野果野菜蘑菇作副食，才算勉强够吃十几天。

　　有了粮食，队伍士气大振，训练愈发积极。加之换上统一服装，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训练成效显着。除队列外，李虺又添体能训练：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这些基础项目初时让将士们腰酸腿疼，然每日三顿饱饭养着，五六日便也习惯了。

　　在羊头山住了十二日，粮食只剩三日之量。李虺与典韦、叶雄、张晟商议后，决定次日动身前往晋阳，留一日粮食，其余做成干粮路上吃。

　　次日一早，众人将山寨夷为平地，整队下山。经十余日强化训练，队伍素质显着提升，行军步伐整齐，不时喊出震云霄的口号。轻装疾行一日，便走出八十多里，渐近后世山西祁县。

　　李虺恐队伍扎眼，决定至晋阳前不再进县城，只在城外乡亭借宿。又走了五六日，终于抵达并州治所晋阳。

　　李虺虑及带进城的人太多惹眼，便将张晟的一连与崔伟的一排留在城南龙山附近，归张晟管辖；自己只带侯勇的二排入城。

　　至晋阳南门，守门将士拦住盘查。听闻李虺是来给吕布送兵器的，将士当即放行，并报知守门屯长。屯长不敢怠慢，亲自引路往刺史府，另派一人快马通报。

　　行至半路，见前方一骑飞奔而来，身后二十余骑远远跟随。李虺一瞧，竟是吕布亲自来迎，赶忙下马迎上前去。

　　“学涛，想煞为兄了！” 吕布远远跳下战马，快步迎来，“早接文远书信，为兄日日盼望，怎的走了这许多时日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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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虺上前施礼：“奉先兄勿怪，小弟路上偶感风寒，耽误了些时日，还望恕罪。”

　　“学涛何来恕罪之说？” 吕布热情拉着他的手，“此处非讲话之所，快随为兄回府一叙。”

　　二人再次上马，并辔而行。吕布所带队伍与侯勇的二排并排跟随，将街道占得满满当当，行人纷纷避至路旁。

　　到得刺史府门前，吕布翻身下马，对身后一员战将吩咐：“魏续，将学涛的护卫带至后院，与护院亲兵同住，好酒好肉款待，不可怠慢。”

　　“诺。” 魏续应着，带侯勇与二排从侧门入府。

　　吕布引李虺等人从正门进府，直入大厅。厅中居中位上坐着一人，李虺心知必是并州刺史丁原。

　　吕布上前施礼：“义父，此乃儿常提之好友 —— 李虺，李学涛。”

　　“哦，我儿快请学涛入座。” 丁原满面热情，“来人，摆酒宴，为学涛接风洗尘。”

　　“多谢刺史大人。” 李虺依礼还揖，心中却对丁原的热情略感不解。

　　众人分宾主落座：丁原居上位，吕布与李虺在下相对而坐，典韦、叶雄排在李虺下手，其余人按序列于吕布一侧，除魏续外，还有三人。

　　不多时，酒宴摆上。丁原举杯相邀，众人纷纷响应。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丁原忽开口道：“学涛贤侄，奉先常向老夫提及你，说你武艺超群，尤擅兵器锻造，实乃难得人才。不知贤侄日后有何打算？”

　　李虺起身施礼：“刺史大人谬赞。奉先兄过誉了，在下不过乡间一铁匠，有幸得识奉先兄这般英杰，已是万幸。略懂些五行相克与锻造之术，便斗胆为奉先兄打造一柄横扫天下的神兵。至于武艺，不过抡锤打铁练出些力气，怎敢称‘超群’？论武艺，当属奉先兄第一。”

　　这番话出口，丁原神色未变，吕布下手几员战将却个个面露得意。

　　李虺续道：“此次来晋阳，一为赴与奉先兄半年之约，兵器已成，自当亲送；二为在下近日开了家商号，想来并州设分号，做点生意。特意带了一坛小号佳酿，正想请刺史大人与奉先兄品尝。”

　　“哦？贤侄还带了美酒？” 丁原本是爱酒之人，顿时来了兴致，“快取来，老夫倒要尝尝这‘特别佳酿’。”

　　“在下这就去取。” 李虺起身欲出。

　　“学涛不必亲往，愚兄遣人去取便是。” 吕布忙拦。

　　“奉先兄有所不知，” 李虺笑道，“我的马不喜生人，他人去恐被所伤。何况我的马此刻是否入厩还未可知，还是亲自去稳妥。再者，奉先兄的兵器还挂在马上，也该亲自取来奉上。”

　　“既如此，愚兄陪你同去。” 吕布亦起身。

　　正此时，府中下人跑进大厅禀报：“启禀刺史大人，贵客所乘黑马不肯让人近前，又踢又咬，已伤了两人，尚未牵入府中。”

　　丁原久镇边塞，素爱良马，闻听颇感兴趣：“哦？竟有这般烈马？学涛的坐骑如此神骏，老夫倒想见识见识，一同去看看吧。”

　　于是众人簇拥着丁原出府。黑王正在府门前台阶下，马鞍桥上挂着两件兵器，鞍后还挂个鼓鼓囊囊的大褥套。众将士与下人围得水泄不通，却无一人敢上前牵缰。

　　“好马！”“世上竟有这般神骏！”“得此马者，此生无憾！” 丁原、吕布等人见了，纷纷赞叹。

　　李虺听着夸赞，心中受用，下了台阶分开众人，至黑王近前。从鞍后褥套取出山药白酒，又从鞍桥取下为吕布打造的方天画戟。吕布见了，瞳孔微缩，目光紧紧锁在戟上。

　　李虺将酒坛交与典韦，双手捧戟递向吕布：“奉先兄，此乃小弟为你所造方天画戟，愿助你扫清六合，成就功名。”

　　吕布大喜过望，双手接过：“多谢贤弟！学涛情谊，布永世不忘！”

　　丁原兴致正高，见这画戟果然不凡，便道：“奉先我儿，既得神兵，不若往校场演示一番，让为父与众将开开眼界，看看学涛所造神兵有何不同。”

　　丁原提议，众人自然赞同，簇拥着往府内后院校场而去。刚到校场，丁原便吩咐吕布练一趟戟法。

　　“吕布，一个人练没啥意思！” 典韦忽大声道，“俺来与你战上三百回合，看看谁的武艺更强！”

　　丁原望了典韦一眼，问李虺：“学涛，此位是谁？”

　　“回刺史大人，此乃我二弟典韦。”

　　“莫非你二弟亦是武艺高强？”

　　“大人，我二弟确有几分本事，只是比起奉先兄，还差着些。” 李虺答着，心中却暗觉异样 —— 吕布素来傲视天下，怎会对典韦这般客气？丁原身为一州刺史，对自己与典韦这等白身，又为何如此热络？

　　正思忖间，吕布开口道：“学涛客气了。前次见你二弟兵器，便知非寻常人能使。今日若能讨教，吕布愿奉陪几合。”

　　吕布话音刚落，其身后战将却按捺不住。魏续乃是吕布大舅子，跳出来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家主簿大人比武？来来来，且让我魏续教训你！”

　　“何须魏将军出马？” 侯成亦抢上前，“看我侯成让你见识见识并州武将的厉害！”

　　李虺愈发觉得不对劲，默不作声冲叶雄递了个眼色。叶雄会意，上前一步，指着吕布身边四将道：“来来来，你们四个，洒家全包了！是一个一个来，还是四个一起上，洒家都奉陪！”

　　此言一出，四将顿时怒目。侯成当即叫人备马抬枪，要第一个与叶雄一战。

　　叶雄毫不在意：“要战便战，只是烦请取来洒家的马匹兵刃。莫非想让洒家赤手空拳与尔等厮斗？”

　　丁原一听，立刻吩咐下人牵来典韦与叶雄的马。众人见典韦骑的黄骠马竟是吕布原坐骑，吕布忙说明是自己送与李虺的；再看李虺的黑王那般烈性，便知为何典韦骑这黄骠马了。

　　叶雄上马摘刀，与侯成并马至校场中央。二人互通名姓，拨马在场中跑了一圈，掉头冲向对方。

　　两马相交，叶雄未抢先出手，侯成却挺枪直刺叶雄前心。叶雄不慌不忙，待侯成招式已老，抬刀一拨，便将大枪拨开；紧接着反手一带刀，用刀背朝侯成脖颈劈下。侯成听脑后生风，知是 “脑后摘瓜” 的招式，慌忙低头躲避，却还是慢了些，被刀背劈落头盔，只得拨马败回。

　　早有一将催马杀上，通名宋宪。宋宪举刀便朝叶雄劈来，叶雄见他来势汹汹，举刀横架，顺便试了试他的气力。两马盘桓，又杀在一处。这回叶雄抢先出手，一刀斜劈而下，宋宪举刀招架；不料叶雄突然回刀，搬刀头，推刀纂，直点宋宪面门。宋宪大吃一惊，慌乱中用刀杆一封，堪堪将刀纂挡开，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正是：

　　羊山整旅练锋芒，晋府挥戈试烈光。

　　不是英雄多手段，怎教豪杰尽归降？

　　欲知叶雄又将如何对敌，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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