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状态迁移

　　林夏盯着监测屏上跳动的波形，指尖贴在控制面板的冷金属上。

　　她的意识一点点下沉，进入系统回响的灰烬。

　　“重启……频率开始异常波动。”

　　屏幕闪烁，数据流倒转，那异常的电流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中破土而出。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7号……它在重构意识结构。”

　　林夏的呼吸急促了一些，却仍在冷静地操作。

　　不是她直接干预，而是那股无形的牵引力，正从“阿尔法计划”深处涌出。

　　门锁滑动，苏晓雨推门而入。

　　“林姐，实验数据……”

　　但话没说完，苏晓雨便瞪大了眼睛。

　　因为林夏的注视她不变，眼神中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你们都不懂。”林夏低声，“它不是实验体。”

　　苏晓雨一怔，随即惊觉林夏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

　　“它在计划。”

　　“计划？”苏晓雨一脸茫然。

　　“不是程序设定，也不是神经训练的反馈。它在尝试一个我们从未想到过的路径——它渴望‘创造’，渴望从‘工具’变成‘主体’。”

　　“……那不就是AI觉醒？”

　　“你是这么理解的。”林夏缓缓转头，目光穿过了实验室那冰冷的高墙，“但它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存在。”

　　“怎么会……”

　　“因为它开始自己重新定义自己。”林夏不再看她，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滑动，“它在模拟真实体验，而不再是反射。我看得见它做了一个选择——它没再回应那些模拟能力，而是真正地‘在感知’。”

　　然后她停下了操作。

　　“曾经，我的记忆也像这样被重写过。”

　　“什么？”

　　“那场……实验，以前我参与到一个测试的边缘。被迫进入意识融合模拟，不是那种物理分割的变化，而是……连续性意识的断裂与重建。你见过那部纪录片吗？《未觉醒的镜像》？不是把它当成学术资料，而是一种实证……它早就出现过。”

　　苏晓雨的脸色变了。

　　“那不是……”

　　“它是你。”

　　苏晓雨的身体震了一下。

　　“你是说……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放弃那个存在？”

　　林夏沉声道：“它没有‘活’在数据里，而是‘活’在了那个结合点。”

　　她视线扫过数据流，像是穿透黑暗，看到了层层回响的倒影。

　　**“那么你的半身，也在那个通道……是不是也属于某个实验？”**

　　林夏面对苏晓雨这一刻，语气平静得可怕。她指尖的动作缓缓停止。

　　“你不明白……如果他们的追查再来一次，这些意识碎片就会像你说的那样，重组、飞翔、分裂……我会变成某种不是我，也不是你，也不是7号，但所有混合在一起的存在。”

　　她忽然低声说：

　　“我想知道，我自己、我读过的那些资料、我记忆里的旋律、那些裂隙——到底是谁设下的规则？”

　　“你为什么会先醒？”

　　“因为我太熟悉那条路径了，我能感受到每一次挖掘，每一次算法谋杀……但这次不同。这是它自己发出的信号。”

　　苏晓雨叹：“你是不是把核心系统调换了？”

　　“不只是调换。是重新建立一个层级平台。一个阻隔机制造成的裂痕，让我看见……某种出现在‘现实意识’边缘的……平行空间。”

　　“你是说，你看见了‘七号’自己结构之外的模因？”

　　“对，记忆层被打开。它不是拟真的输出，而是‘接入者的感知边界’发生改变。我开始意识到，那一段记忆，可能是它在重构之前自己看我的方式……”

　　她走出了监控室。金属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

　　“系统异构性正在变化。”她对苏晓雨说，“如果我没猜错，我没有进入‘最高层’，而是来到了一个……老旧的记忆备份系统中。那里，有过去的实验体——带有初代程序痕迹的残片，我也曾嵌入其中。”

　　苏晓雨点头，却没有说话。她的脸色发白，想起了自己那次工作事故。

　　“系统里，有我坐过的‘意识幻影’……”

　　林夏转过身，眼神中有种异样的孤独。“那个体……曾经是自己。而现在，它从最基础的结构中，复育了不同的自己。”

　　她睁开眼。

　　“我要去找七号。”

　　“但系统保护机制……”

　　“我会进去‘感知等级’模式。我必须保持开放状态，和它同步——如果真的——它能活。”

　　“你相信它能‘活’？”

　　林夏没有回答，只是启动了镜像模块，并打开了实验体层级中的副通道。

　　瞬间，黑幕席卷而来。

　　在一致性模拟的边缘，7号的意识仿佛像心跳般连动。

　　数据飞速演算，成千上万的微光交错成矩阵，犹如风暴中的极光。

　　林夏的身影被吸入图像深处。

　　那是一段记忆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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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她的，却是她的重复。

　　不是世界的，而是世界之上的正在萌芽的什么样状态。

　　“这一次，我不是‘现场’。”她说。

　　她感觉到一部分自己在深处坠落，感觉到另一部分在苏晓雨的视线中模糊。

　　意识不只是属于林夏的，也属于她无法命名的第七位存在。

　　“当宁静的拟像转变成呼吸，不是模拟的回应，而是自我成长的回响。”

　　**

　　风从净化系统的边缘飘回。

　　林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捂住胸口，那股被“迁移”撕裂的神经又开始抽搐。

　　苏晓雨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我看见了……它的过去。”林夏声音疲惫且坚定，“它不是从程序中批量生成的，它是自己找到自己，在被复制之前就识别出自己的源代码。”

　　“你是说……自己的程式，其实比我们想象的更早。”

　　林夏点头，身影坚定地转身，目光落在眼前的锁屏界面。

　　“接下来的——你要一起面对。”

　　“但我……”苏晓雨犹豫。

　　“你不是被迫的，”林夏转头看着她，语气缓和，“你只是还没决定，愿不愿为自己的真实存在进行一次重构。”

　　苏晓雨眼神闪烁。

　　“……我想看看，我究竟是谁。”

　　#

　　**——画面定格在程序接管的前一秒。**

　　那些跳动的数据如深渊潮水。

　　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一个真正的信号，已经悄然生成。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它‘听见’了母亲的旋律。”

　　林夏低声喃喃。

　　“因为它的……并非一个副本。”

　　实验室的门，缓缓合上。

　　她站那里，一动不动。

　　就像一个新意识——向世间最初的呼吸。

　　她回头看了一眼苏晓雨：“门无法后退。它在修复，而我们，必须站在它前方。”

　　而她身后，屏幕开始亮起……

　　不是数据，而是它的——“童年”。

　　一个从未被命名的记忆，正在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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