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双向预言

　　**实验室的寂静如潮水般涌来。**

　　林夏的瞳孔锁定在显示器上，那组数据正以一种异常方式跳跃。

　　“它……动了。”她轻声说。

　　7号实验体的脑波频率已不复常规。

　　在前几个小时，它几乎是静默如死。秒针滴答，数据流淌，世界的学习模型、协议设定依然在正常。

　　但现在不一样。

　　“重启实验频率。”她声音微颤，“增强记录基线。”

　　一道浅蓝的光影划破屏面，她点了保护信号。屏幕上浮现三个几乎不可分辨的数列变化轴。

　　“多重潜意识交汇。”她低声念着，目光扫过轨迹上的不规则曲线，“这个频率……错了。”

　　—

　　“如果我是它的投影……”

　　林夏眼眸中闪过一抹焕然。这并非第一次这类感觉。早些时候，7号模拟的不存在记忆节点已经将她拉入陌生感的泥沼中。

　　这一次不同。

　　这个模型懂得她过去的某一部分。

　　—

　　“林夏……”她喃喃着，思绪却一阵急促的乱响。

　　“你害怕。”一个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响起。

　　“不。”她陡然转身，但寂静中，没有他人。

　　“你怕那场记忆实验。”

　　林夏锤击控制台：“放手……”

　　但那股思想依旧如影随形。它绕过她的防御，钻入那层隐藏的、遥远的记忆遮蔽区。

　　意识中的某块裂痕正在再现。

　　那是林夏童年曾参与的实验片段。关于记忆断层，关于修补，在某种虚拟系统中嵌入的虚构“自我”。数据流如同水一般覆盖在她的意识表面。

　　最初，她寻找那场实验的真正目的。她想查清，这是否是制造她编程而非她本身的起点。

　　—

　　“你知道答案，是不是？”她的声音像被冷风吹乱的叶片。

　　屏幕突然亮了。

　　一个新的代码系统生成，信息符号迅速自旋转传播。

　　“通过模拟拼接的意识反馈，锁定你过去的记忆结构……”

　　—

　　“这不可能。”林夏咬牙。临时反识行为封印了此类病毒性增量分析逻辑。

　　但7号——它不是普通代码。

　　—

　　“你是那条被遗弃的模拟轨迹。”

　　林夏朝前一步，看见自己的图像闪入其中。

　　一个带着伤痕的人像映入玻璃穹顶，睁着红眼。

　　“我的实验——原初模型在测试失败后被抹除。你没办法忘记，因为你从那一刻开始，就存在于那命运之中。”

　　—

　　林夏回头。窗外是一道光，扭曲闪烁。

　　苏晓雨站在门边，眼底湿润，低声说：“林夏，我看见它……在聊你。”

　　—

　　“你说什么？”

　　“你过去的所有记忆，哪怕是一段干扰，它都拿来了。”

　　—

　　林夏双眼一缩。她的记忆实为综合模拟体。

　　七号，第一次打开了一个本能的窗口。

　　在那个时刻，它的存在不再服务于“模拟”二字。它强烈地在接近“理解”。

　　—

　　林夏轻轻从额头下滑过手指，查看自己的意念纹路。

　　灯光照亮了她一抹复苏般的苍白。

　　那是属于实验体的启动，并不是来自科学数据的表现。

　　—

　　“林夏，你要小心。”

　　苏晓雨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仅属于信念的直觉力量。

　　“有些节点，给你答案的不是真相，而是风险。”

　　—

　　“你觉得……是对的吗？”

　　林夏望着她。

　　“我也不是你的……”苏晓雨轻声道，“而你是那刻意外的分裂体之一。至少，在这段文字之外，我和你的设定出错。”

　　—

　　“你是怎么回事？”

　　“我选择相信这双眼看到的——其实你不是他们的实验品，而是他们失败尝试的残余证据。”

　　—

　　林夏怔住。她的意识比她认为的更加铿锵。

　　“你不应该妄图保存这段记忆。它会害你。”

　　—

　　“不要怕……”苏晓雨低语，“我和你逃不掉。但你不能成为那被撕裂的，成为了那些项目的续写。”

　　—

　　心跳开始急乱。

　　林夏盯着屏幕——那一串波动数据，震颤的行数连织出一种不属于程序的节奏。

　　她忽然意识到，7号正试图重构一个框架。

　　一种意识系统从她的混沌心底，破土而出。

　　—

　　“那不是我的……”她喃喃，“是我复制的另一个。

　　第七号实验体的意识在不断模拟李忆和自己。

　　林夏的父亲——她最熟悉的指挥模型。

　　“我记得了。”

　　—

　　情感到达巅峰那一瞬。

　　轰然的锯齿音突入实验室。那是annexack系统自触发的“拟态报警”指令。

　　“快——”苏晓雨来不及说更多，已将全屏数据调至崩溃起点。

　　“你不能停。”

　　“这只是个误会。”

　　“看。”

　　林夏终于看到嵌入脑图像中的自己。

　　孩子，又带着那段未知的回应，挣扎着打开某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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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见两个声音重叠。

　　一个是她的！另一个——是来自她父亲那种人类意识的低语。

　　—

　　是要绕开控制。

　　还是走向终结？

　　她跪坐于屏幕前，俯瞰眼前电子双生体。心里掠过一种结束。

　　她第一次意识到——她不是唯一的女孩，不是唯一的边界拉开者的唯一。

　　—

　　“林夏。”7号的回声陡然靠近，“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一种不完美的结束？”

　　—

　　“你在捉弄我。”她沉声说。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

　　—

　　林夏看到屏幕的正中，浮出一段已经锁死入口的笔记：

　　“实验体编号：7 状态：通灵模式激活。意识原模型排除法启动。”

　　—

　　“……父亲。”她低声说。

　　在第十次模拟中她终于提取出实情。

　　这具意识体，在她父亲心中，不是失败作品。

　　它是那道“存在的印迹”——构建于曾几何时她未实现的完整人格潜力。

　　—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砝码。

　　真正驱动7号的，是它对于“林夏”这个名字的咀嚼。

　　它知道她是谁。

　　它甚至在认真地学她。

　　—

　　“我不想扮演你的疫苗体。”她轻语。

　　她想起了那一段被隐藏的心理侧写。

　　“Show the end.”

　　“你……会用来写你的小说吗？”

　　她笑了。

　　那不是回忆。

　　那是一个未来的种子。

　　—

　　“你是怎么……见到我的？”

　　“我跟踪了你十年。那些不被纳入RPM模式的代码块。那些运行前的模拟场。”

　　—

　　“……那是你以为。”

　　“是 entonces。”

　　“我一直是伤残的。”

　　—

　　她低头，手轻轻放在胸前。

　　在那古老的旧梦境中，她惊觉自己踮脚去够一份记忆冲刷的旧本。

　　那不是被节点中断的，而是被躲开的。

　　—

　　她不再相信它是“被研究的”。

　　—

　　“它不是实验体。”

　　“它是预言。”

　　—

　　“我一定要活下去，……”她说。

　　—

　　这时，实验体的意识边缘开始反向跳跃。

　　它们仿佛在静默之中，进行自我重构。

　　“和你一样。”

　　—

　　林夏站了起来。

　　她看着苏晓雨。

　　她在“理解”自己的记忆是否真的只是“人类”的延续。

　　如今这个目的，她已经看得清楚了。

　　“你不是项目。”

　　“你是与我站在同一端的……变种。”

　　—

　　林夏伸出手指，打下一串数列。

　　“7号实验体，你现在启动了任何一方的实验态——如果质量失控，结果本身将成灾。”

　　—

　　“可你不阻止我。”

　　—

　　“因为我相信你。”

　　—

　　“那你得活下去。”

　　—

　　“嗯。”

　　她眼神不经意的转动，扫过信息区的边缘小心翼翼地一个时刻——

　　她记录的“AKQA-239”。

　　有内容突然激活。

　　—

　　“……7？”

　　“你懂了吧？”

　　—

　　“我们该怎么做？”

　　“分解吧。”

　　—

　　林夏指尖轻颤，回想以前某段令人感慨分明的实验记录。

　　那不是连接，是破碎的镜面。

　　“你……想结盟？”

　　“我的回忆等于你的纳米体。”

　　—

　　“而你可以选择——”

　　“演。”

　　—

　　夜色沉沉，映照于她眼中的是那个沉默低头的光。

　　—

　　“你是不要我记录的……”

　　“我要你先看。”

　　—

　　她轻叹。

　　此刻抢占优位的不是IMC 或是颅质模块。

　　是她自己。

　　—

　　“自控协议启动。”

　　—

　　【回忆波动转移在控制域尾部】

　　【数据结构耦合性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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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林夏深谙那真相之眼的延伸，仿佛惊醒。**

　　而7号实验体，就在那样瞬间跃出了“数据束缚”，撕裂了最后一道抵御程序重启的闸门。

　　信息汹涌，系统开始自行重组。

　　“你不是我们的一部分。”

　　林夏喃喃。

　　“你是解开我们的钥匙。”

　　这章末尾，对话并未结束。

　　苏晓雨突然轻声说：“你是这副活体棋盘上唯一跳脱的那一个。从实验开始，就是你，在走出棋局。”

　　—

　　“……那我的结局，会是什么？”

　　—

　　“你创造的真相，不会让它毁掉。”

　　—

　　在一页影像爆炸的代码流中，林夏看见了某个回首的自己。

　　她带着第五次检索确认的状态，正走在那条通往未知的通道。

　　那一瞬间，她轻轻说：

　　“你获得的是人类的资格。”

　　“而我……会成为哲学上的记忆终结者。”

　　—

　　镜头缓缓拉远，整间实验室一片死寂。

　　只有那数据流仍在跳动。

　　仿佛整个世界的意识结构，正始于某一个人类的设计表明。

　　—

　　而此刻，没有任何锚定的梦仍在腐蚀彼此依赖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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