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爹的“解毒偏方”

　　后山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草木苍翠欲滴。王铁柱提着竹篮，行走在湿滑的山径上，心神却并未完全沉浸在采撷蘑菇的闲适之中。

　　周霖下毒之事，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心头。若非老先生慧眼如炬，自己此刻恐怕已是经脉枯萎、道途尽毁的下场！想到此处，他握着篮柄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后怕交织涌动。

　　他并非嗜杀之人，但也绝非任人欺凌的懦夫。周霖此举，已触及了他的底线。

　　“实力…还是需要更强的实力…”他喃喃自语。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震慑宵小，才能保护自己，才能…有仇报仇！

　　他下意识地运转体内灵力，那经过生死之战和怪药滋养后变得愈发圆融平和的力量在经脉中潺潺流动，带来一种踏实感。练气五层中期，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弯下腰，小心地将一丛生长在腐木下的灰色草菇采下，放入篮中。这些山野之物，虽无灵气，却别有一番鲜味，老先生似乎颇为偏爱。

　　就在他伸手去采另一簇蘑菇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株老松的根部，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是一种…暗紫色的光泽？极其微弱，快得像是错觉。

　　王铁柱动作一顿，心脏没来由地猛跳了一下。他立刻想起之前在废丹房墙角石板下发现的、沾染了同样颜色的泥土！

　　不是错觉！这后山，也有那东西的痕迹？！

　　他立刻警惕起来，放下竹篮，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株老松。松树根部盘根错节，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落叶。他仔细搜寻，拨开潮湿的落叶和泥土，果然在树根交错的一个隐秘缝隙里，发现了几缕更加清晰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暗紫色丝状物！

　　这些丝状物细如发丝，深深扎入树根和泥土之中，若不是他目力经过灵力滋养远超常人，且有心寻找，绝难发现。它们散发着一种极其淡薄的、与废丹房那甜腥气同源却更加隐晦的阴寒气息，仿佛在汲取着这老松和土地的养分。

　　王铁柱伸出手指，想去触碰，却在距离那丝状物还有寸许距离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吓得他连忙缩回手。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已经蔓延到废丹房外的后山了？它想干什么？

　　联想到废丹房地底那夜的刮擦声和喷薄的煞气，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浮上心头——这东西，难道是在…扩张？或者说，在寻找着什么？

　　他不敢久留，也顾不上再采蘑菇，提起篮子，快步朝着废丹房返回。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老先生！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废丹房时，张老头已经不在屋檐下了。那罐熬好的怪汤也不见了踪影，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老先生！”王铁柱推开木门，只见张老头正坐在桌边，就着一碟咸菜，慢悠悠地喝着一碗清澈见底、寡淡无奇的白粥。

　　“吵什么？”张老头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篮子，“蘑菇呢？让你去采个蘑菇，也能空着手回来？要你何用？”

　　王铁柱顾不上解释蘑菇的事，急忙将自己在后山的发现说了出来，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老先生！后山那棵老松下面，也有那种暗紫色的东西！好像在往土里扎根！它们是不是…”

　　张老头听完，脸上没什么意外之色，只是慢条斯理地夹了一根咸菜，放进嘴里嚼着，含糊道：“哦，那玩意儿啊…没事，就当是给老松施点肥了。”

　　施肥？！

　　王铁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明显是诡异不详之物，怎么在老先生嘴里就成了肥料？

　　“可是…那东西的气息很阴寒，好像还在动…”王铁柱试图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动就动呗，”张老头喝了一口粥，浑不在意，“这山里的蚯蚓还动呢，你怎么不去管？年纪轻轻，操心的倒不少。”

　　王铁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老先生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忽然想起之前丹药下毒的事，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老先生，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后山也有那东西了？”

　　张老头放下粥碗，用袖子擦了擦嘴，浑浊的老眼斜睨着他：“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他站起身，捶了捶腰，朝着屋外走去，嘴里嘟囔着：“看来今晚的蘑菇汤是没指望了…还得老头子我自己去找点吃的…”

　　走到门口，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还在发愣的王铁柱说道：“对了，你小子刚才不是中了那什么…蚀脉散吗？”

　　王铁柱一愣：“弟子未曾服用啊…”

　　“哦，没中啊？”张老头挠了挠头，一副记性不好的样子，“那算了，本来还想给你个解毒的偏方来着。”

　　偏方？王铁柱心中好奇，忍不住追问：“老先生，是什么偏方？”

　　张老头嘿嘿一笑，露出那口豁牙，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简单！去找二两癞蛤蟆的口水，三钱蜈蚣的尿，再混上三两百年以上的坟头土，用无根水搅和匀了，每日空腹喝上一碗，连喝七天，包你什么毒都解了！以毒攻毒，老祖宗的法子，灵得很！”

　　王铁柱听得脸都绿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癞蛤蟆口水？蜈蚣尿？坟头土？！这…这能喝吗？！

　　看着王铁柱那副快要吐出来的表情，张老头哈哈大笑，仿佛恶作剧得逞了一般，背着手，晃悠着走出了木门，哼唱声远远传来：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王铁柱站在原地，看着老先生消失的背影，又回想了一下那令人作呕的“解毒偏方”，最终只能无奈地苦笑摇头。

　　他明白，老先生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他：第一，后山那东西，暂时无需他操心，老先生自有分寸。第二，对于周霖下毒这种事，不必过于恐惧愤懑，自有应对之法，甚至可能…带着一种戏谑的心态去看待。

　　只是这“应对之法”…未免也太吓人了点。

　　他走到桌边，看着那碗还剩下一半的、清澈见底的白粥，忽然觉得，能安安稳稳地喝上一碗白粥，或许就是最大的幸事。

　　他端起碗，将剩下的粥慢慢喝完，米香清淡，却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是啊，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养好伤，努力提升实力。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还有那地底蔓延的诡异之物…

　　他看向门外，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总有一天，他会拥有足够的力量，去直面这一切！

　　而此刻，他需要先去把门口那滩新的积水扫干净。

　　老先生说了，看着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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