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流火城炎阳宗的打压政策，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激起的涟漪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广阔和复杂。这股由东荒刮起的“新风”，早已不再局限于流火城一隅。

　　在东荒商团有意识的引导和“星火”们的自发传播下，东荒的特产、简化版《噬狂诀》（以及由此衍生的各种“修炼心得”、“突破技巧”手抄本），还有那些关于“公平秩序”和“人人可攀高峰”的故事，正通过各种或明或暗的渠道，悄然流入中域其他大型宗派的势力范围。

　　与炎阳宗的激烈反应不同，其他几家掌控着中域庞大疆域的巨头，对此事的看法和应对方式，出现了微妙的分化。

　　天机阁，一个以推演天机、炼制符阵闻名的大派，其山门坐落于云雾缭绕的万卷山脉。

　　一位负责外门物资采购的执事，最近发现了一种来自东荒的“静心石”。这种石头质地温润，将其置于制符室或静修室内，能有效平复灵力波动，减少因外界干扰或内心杂念导致的制符失败率。虽然效果并非惊天动地，但对需要极高专注度的符师和阵法师而言，这点提升弥足珍贵，而且价格比宗门内部供应的同类辅助物品便宜不少。

　　这位执事尝试性地采购了一批，分发给自己管辖的几个外门制符工坊使用。反馈极佳！工坊的成品率和符箓品质都有了小幅但稳定的提升。他大喜过望，将此事上报。

　　然而，报告到了天机阁高层那里，却引来了不同的声音。

　　“东荒之物？就是那个闹得流火城沸沸扬扬的地方？”一位面容古板的长老皱起眉头，“此等来历不明之物，岂可轻易用于我派核心技艺？谁知道那石头里有没有被做什么手脚？万一影响了符箓根基，谁来负责？”

　　另一位更显豁达的长老则持不同意见：“李长老过于谨慎了。据我所知，那静心石成分简单，效用也经过验证，无非是蕴含的灵气更为纯净温和一些。既然对低阶弟子有益，价格又低廉，用之何妨？难道我堂堂天机阁，还怕了几块石头不成？至于那凌云……不过是个偏安一隅的豪强，他卖他的石头，我们买我们的实惠，井水不犯河水。”

　　最终，天机阁阁主拍板：“些许辅助之物，无伤大雅。允许外门及以下弟子按需采购使用，但需登记在册，定期查验。内门及核心弟子，仍以宗门供应为主。” 他的态度很明确：小事一桩，不值得大动干戈，只要不影响宗门核心利益和稳定，民众（包括低阶弟子）选择用什么，是他们的自由。天机阁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对上古阵法的研究和即将开启的某处秘境上。

　　与此相对，位于北部冰原的“玄冰宗”，态度则强硬得多。

　　玄冰宗功法霸道，讲究血脉纯正和资源垄断，等级森严。当他们发现宗内一些边缘弟子，甚至个别不得志的内门弟子，开始私下流传、修炼《噬狂诀》阉割版，并且效果显着时，高层震怒。

　　“歪门邪道！蛊惑人心！” 玄冰宗宗主，一位气息冰寒如万载玄冰的中年人，在议事大殿上厉声呵斥，“此功法掠夺成性，不讲根基，只求速成，长久必生祸患！更可恨的是，它宣扬的什么‘不论出身’，简直是在动摇我玄冰宗的立宗根基！”

　　“宗主明鉴！” 一位长老附和道，“必须严厉禁止！凡我宗弟子，胆敢修炼《噬狂诀》或私藏东荒之物者，一经发现，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与东荒商团有往来者，严惩不贷！”

　　玄冰宗雷厉风行，立刻颁布了严苛的禁令，并派出执法队，在势力范围内大肆清查，一时间风声鹤唳，不少接触过东荒之物的弟子噤若寒蝉。

　　而位于中域核心繁华地带，以商业立宗的“万宝楼”，则又是另一番光景。

　　万宝楼的楼主，是个精明的胖老头，他捻着胡须，听着手下关于东荒商品在中域各地越来越受欢迎的报告，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禁？为什么要禁？” 他呵呵一笑，“炎阳宗那帮蠢货，就知道堵，不知道疏。这东荒的东西，既然有市场，那就是商机！他们不要，我们要！”

　　他立刻下令：“派人去接触东荒商团，不，直接派人去东荒！我们要拿到他们特产的总代理权！把他们的静心石、赤焰果、那些手工品，还有那《噬狂诀》的玉简（当然是阉割版），包装成高端品牌，卖到中域各地去！价格？往高了定！物以稀为贵嘛！”

　　在万宝楼楼主看来，什么理念之争，什么秩序颠覆，都是虚的。赚钱，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荒这股风潮，在他看来就是一座等待挖掘的金矿。他甚至私下琢磨，能不能跟那位凌云谷主谈谈合作，在中域合资开几家“东荒精品店”？

　　于是，中域的局面变得有趣起来。

　　以天机阁为代表的部分势力，持“有限开放，观察为主”的态度，只要不触及核心，便不予理会，甚至默许底层使用。

　　以玄冰宗为代表的部分势力，则视之为洪水猛兽，采取“全面禁止，高压清理”的策略，试图将东荒的影响扼杀在摇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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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万宝楼为代表的部分势力，则将其视为“巨大商机”，主动拥抱，试图从中分一杯羹，甚至推波助澜。

　　而始作俑者炎阳宗，在流火城的打压政策，反而成了其他势力决策的参考案例——看看强硬手段到底有没有效。

　　各大势力的注意力，果然如凌云所预料的那样，被不同程度地吸引到了如何处理“东荒潮流”这件“内部事务”上。他们彼此之间的看法分歧，也造成了一些小小的摩擦和议论。

　　“天机阁也太没骨气了，居然任由东荒之物流通！”

　　“玄冰宗太过霸道，弟子用点好东西怎么了？难道只有他们宗门库房里的才是正品？”

　　“还是万宝楼精明，这钱赚得，啧啧……”

　　秩序殿内，凌云看着各方情报汇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分化已经开始了。”他对黑骨说道，“有人观望，有人打压，有人合作。这说明他们并非铁板一块，各自的利益诉求不同。这就给了我们巨大的操作空间。”

　　“主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黑骨问道。

　　“顺势而为，区别对待。”凌云手指轻点桌面，勾勒着无形的棋盘，“对天机阁这类观望派，继续提供优质‘特产’，加深他们对东荒货物的依赖，甚至可以透露一点无关紧要的、关于稳定灵力波动的小技巧，卖个人情。”

　　“对玄冰宗这类强硬派……”凌云眼中寒光一闪，“他们不是喜欢打压吗？让我们的‘星火’在他们地盘上活动得更隐蔽些。同时，散播消息，就说玄冰宗高层害怕底层弟子崛起，威胁他们的统治，所以才拼命压制《噬狂诀》。把他们的打压，塑造成‘既得利益者对革新力量的恐惧’。”

　　“至于万宝楼……”凌云笑了，“这是送上门的合作伙伴。让烈阳跟他们谈，代理权可以给，价格可以高，但有两个条件：第一，所有商品必须明确标注‘东荒联盟授权’；第二，他们需要利用自己的渠道，帮我们收集更多关于中域各势力，尤其是关于上古遗迹和传说方面的‘非机密’信息。”

　　“我们要让万宝楼成为我们摆在明面上的‘招牌’，让东荒潮流通过他们的渠道，更广泛、更‘合法’地进入中域上层社会的视野。同时，也要让玄冰宗的打压，成为衬托我们‘功法神奇’、‘理念先进’的反面教材。”

　　“这一盘散沙，正好方便我们逐个渗透，慢慢搅动。”凌云站起身，望向西方，仿佛看到了中域那纷繁复杂的局势，“风，已经吹起来了。就看这‘青萍之末’，最终能掀起多大的浪了。”

　　幸运小店内，本体凌云啃着苹果，含糊地对系统猫说：“看见没？这就叫利用矛盾，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嗯，这苹果不错，是不是也是东荒产的？” 系统猫甩给他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继续蜷缩着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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