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整军备战

　　凌云一声令下，整个磐石联盟如同沉睡的巨兽骤然苏醒，显露出经过一年打磨后愈发锋利的爪牙。

　　以磐石谷为中心，一道道命令通过驯化的“迅影灰雀”和忠诚的传令兵，迅速传遍所有附属部落。没有预想中的惊慌与混乱，只有一种压抑着的、火山喷发前的沸腾战意，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效率。各部落按照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预案，开始集结精锐战士，筹备粮草物资，通过指定的路线，向预设的前线集结地——位于联盟东部边境的“黑风隘口”汇聚。

　　黑风隘口，地势险要，两侧是陡峭的灰岩山脉，犹如巨人张开的双臂，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是通往磐石联盟腹地的天然门户。这里原本是一个名为“黑风部”的小型部落栖息地，归附后，在黑骨的亲自督导下，已被改造成一座扼守要冲的坚固堡垒。堡垒依山势而建，墙体以黑岩混合胶土浇筑，高达四丈，其上箭垛、射击孔、滚木礌石槽一应俱全，甚至还预留了一些安装大型防御弩具的平台。堡垒后方，开辟出了大片的营地，用以屯兵和囤积物资。

　　总指挥黑骨坐镇堡垒中枢指挥所，这里原本是黑风部族长的石屋，如今被扩建并打通，显得宽敞而肃穆。屋内，一张巨大的、由数张鞣制好的“硬皮犀”兽皮拼接而成的粗糙地图铺在中央的石台上。地图上，以不同颜色的矿物颜料标注着磐石联盟的势力范围（已用醒目的暗红色覆盖了近一千五百里的区域）、已知的血狼部主要据点（如同狰狞的血滴散布在东南方）、大致兵力部署（得益于渗透小队冒着生命危险传回的情报）以及山川河流等地形地貌。

　　黑骨身姿笔挺地站在地图前，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因实力提升和重掌权柄而变得挺拔，眼神锐利如鹰，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代表黑风隘口的标记上。他身边，站着几位负责具体事务的统领和长老，气氛凝重。

　　“血狼部，控弦之士过万，其主力‘血狼骑’约三千，皆配备嗜血狼兽，单体战力凶悍，擅长冲锋陷阵，平均实力在灵皇中期层次。”黑骨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其族长血嚎，灵宗巅峰，修炼‘血狼战诀’已至化境，狂化后堪堪触摸小灵圣门槛，一般小灵圣初期都不是他对手，极度危险。其下还有四大狼将，皆为灵宗后期或巅峰，不容小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而我方，联军总数五千三百余人，其中灵皇后期约八百五十，灵皇巅峰一百二十余人，灵宗级，包括黑岩统领在内，目前有四位。”

　　兵力、顶尖战力，皆处于劣势。这是冰冷的现实。几位来自新附部落的统领脸上不由得露出忧色。

　　“但是！”黑骨话锋一转，手指重重敲在磐石联盟的区域上，“我们有的，他们没有！第一，《噬狂诀》！我们的战士灵力精纯，心志坚定，久战不疲，更不受此地灵气反噬！第二，纪律与战阵！我们不是一群只知道嗷嗷叫往前冲的野兽！第三，地利！这黑风隘口，就是我们为他们精心挑选的坟场！”

　　他的话语带着强大的自信，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是啊，他们拥有的是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是狂神大人赐予的，能够改变命运的力量！

　　“黑岩统领。”黑骨看向一旁早已按捺不住战意的黑岩。

　　“在！”黑岩声如洪钟，一身虬结的肌肉在皮甲下贲张，灵宗中期的气息浑厚无比。修炼《噬狂诀》后，他不仅实力大增，往日因修炼粗陋功法留下的暗伤也被混沌灵涡滋养愈合，整个人处于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你率本部一千五百人，并‘灰鼠部’、‘石肤部’精锐八百，为前军，依托隘口外墙布防，务必顶住血狼部第一波最凶猛的冲击！记住，以‘叠浪阵’御敌，层层削弱，不可浪战！”

　　“放心吧老骨头！老子一定把血狼崽子们的牙给崩碎！”黑岩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眼中全是嗜战的兴奋。

　　“毒藤长老。”

　　“老朽在。”一位身形干瘦、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的老者上前一步，他是原石爪村的三长老，擅长用毒和隐匿，如今负责联盟的侦查与刺杀。

　　“你带领所有擅长隐匿和布置陷阱的好手，前出至隘口外二十里，充分利用地形，布置机关陷阱，迟缓敌军速度，猎杀其斥候。我要让血狼部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遵命。”毒藤长老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其余各部，依计划驻守堡垒各段，轮换休整，听候调令！传法卫作为预备队，随时待命！”

　　“是！”众人齐声应诺，杀气腾腾。

　　就在黑风隘口紧锣密鼓备战之际，千里之外的血狼部主寨，却是另一番景象。

　　主寨坐落在一片裸露的赤红色山岩上，建筑粗糙而巨大，多以兽骨和岩石垒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疯狂意蕴。中央最大的那座形如狼头的宫殿内，族长血嚎正听着使者血屠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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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嚎的身形并不算特别高大，但极其精壮，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诡异纹身，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他坐在一张铺着完整地龙皮的巨大石座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眼睛是暗红色的，看人时仿佛带着粘稠的血光，让跪在下方的血屠大气都不敢喘。

　　“……那狂神，气息深不可测，属下…属下完全看不透。他让属下带话，说…”血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说什么？”血嚎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说…若族长愿率部归附，改修那《噬狂诀》，他可赐…赐予超越灵宗之境。若不愿…磐石联盟兵锋…不日将至。”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血嚎手指敲击石座的“咚…咚…”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血屠和殿内其他几位狼将的心头。

　　突然，血嚎笑了，笑声如同夜枭啼鸣，充满了暴戾与嘲讽。

　　“超越灵宗之境？哈哈哈……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大言不惭！归附？我血狼部纵横东荒百年，只有别人跪伏在我脚下的份！”

　　他猛地站起身，一股如同实质般的血腥煞气冲天而起，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都骤然降低。

　　“传令！集结所有血狼骑！各部战士，凡能提动刀者，全部出征！我要亲自去会会那个‘狂神’，看看他的血，是不是也像他的口气一样狂！”

　　“吼！”殿内几位狼将同时发出兴奋的狼嚎，眼中血光大盛。战争的机器，在血狼部这头嗜血凶兽的驱动下，也开始隆隆启动。

　　半个月后，黑风隘口外，尘烟滚滚，大地微微震颤。远远地，一片移动的血色浪潮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血狼部的主力大军！超过八千名煞气腾腾的战士，骑着各种被驯化的、双眼赤红的狼类凶兽，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朝着隘口汹涌而来。冲在最前方的，正是三千血狼骑，他们身上蒸腾起的血煞之气几乎连成一片，将天空的灰霾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为首者，正是血嚎！他骑着一头格外雄壮、额生独角的“血晶狼王”，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血色巨斧，灵王巅峰的狂暴气息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如同血海中的魔神。

　　“磐石联盟的鼠辈！你血嚎爷爷来了！还不快快打开寨门受死！”血嚎的咆哮声如同惊雷，隔着数里传来，震得堡垒墙头的碎石簌簌落下。

　　堡垒墙头，黑岩看着那无边无际的血色大军，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狂暴煞气，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弓箭手准备！滚木礌石就位！告诉兄弟们，狂神大人看着我们呢！让这些只知道嗷嗷叫的野狼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战争！”

　　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柄由凌云随手炼制、加持了坚固和破甲符文的巨斧，指向越来越近的血色洪流，发出了开战以来第一声怒吼：

　　“磐石！”

　　“无畏！”

　　墙头上，所有战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天，一股凝练、坚韧、秩序森严的气势，与血狼部的狂暴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血色与灰色，混乱与秩序，原始野蛮与新生文明，在这东荒边缘的黑风隘口，即将展开一场决定未来走向的惨烈碰撞。而远在磐石谷的凌云，依旧平静地坐在石屋中，但他的神念，早已跨越千里，静静地“注视”着这片即将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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