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哲的苏醒

　　专案组的留置文书刚打印出来，陈谨的手机就像被烧红的烙铁般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市第一医院的急诊科主任，他抓起手机的瞬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个号码，他等了整整四十五天。

　　“陈主任！李哲醒了！刚刚恢复意识，能说话了！”听筒里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却像惊雷般炸在陈谨耳边。他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桌上，墨水在留置文书上晕开一团黑渍，像极了远盛排污口涌出的浊流。

　　“我马上到！”陈谨丢下这句话，抓起外套就往外冲，撞得会议室的门“哐当”作响。林晓和李达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在专案组驻地的院子里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市第一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李哲的妻子抱着刚上小学的儿子，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到陈谨赶来，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陈主任，阿哲他……他真的醒了，医生说他还记得一些事情！”

　　“别急，我们进去看看。”陈谨拍了拍她的肩膀，穿上无菌服，跟着医生走进IcU。病床上的李哲脸色苍白如纸，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只有胸口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浑浊，却在看到陈谨胸前的党徽时，微微动了动嘴唇。

　　“李哲同志，我是纪委的陈谨，你还记得我吗？”陈谨俯下身，声音放得极轻。

　　李哲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护士立刻递过沾湿的棉签，湿润他干裂的嘴唇。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记……记得……你是……查远盛的……”

　　“对，我们正在查！”陈谨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你告诉我们，10月19号那天，是谁撞的你？”

　　提到那天的事，李哲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死死抓住陈谨的手腕，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黑……黑色的车……很大……SUV……”

　　“什么牌子的车？车牌号记得吗？”林晓拿着录音笔，急切地追问。

　　李哲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在拼命回忆。病房里静得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每个人的呼吸都悬在半空。突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车牌……后三位……618……我看到了……618……”

　　“618！”陈谨的心猛地一缩——这个数字他太熟悉了，专案组的代号就是“6·18”，而高明远的生日，也是6月18号！“还有吗？开车的人长什么样？有没有看到其他同伙？”

　　李哲的头轻轻摇了摇，眼神又变得浑浊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医生立刻上前检查，对着陈谨摆了摆手：“病人刚苏醒，不能再刺激他了，需要休息。”

　　走出IcU，陈谨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王队长的电话：“王队长，立刻排查滨海市所有黑色SUV，重点找车牌号后三位是618的车辆！另外，查高明远和张彪名下的车，还有他们亲戚朋友的车，一定要找到这辆车！”

　　“收到！我马上安排！”王队长的声音同样急切。

　　李达看着陈谨紧绷的侧脸，沉声道：“618这个数字太敏感了，很可能是高明远故意选的车牌，既是纪念自己的生日，也是在炫耀自己的势力。现在李哲指认了车牌，我们只要找到这辆车，就能给高明远和张彪的谋杀罪钉上最后一颗钉子！”

　　“不仅如此。”陈谨的眼神锐利如鹰，“赵立东还在留置室里顽抗，不肯交代全部罪行。如果我们能拿着车牌的证据去审他，说不定能让他彻底开口！”

　　就在这时，陈谨的手机又响了，是负责审讯赵立东的专案组成员打来的：“陈主任，赵立东刚才突然说要见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还说只跟你一个人说。”

　　“有意思。”陈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争取宽大处理。走，去会会他。”

　　赶回专案组驻地时，赵立东正坐在讯问室里，头发凌乱，眼神躲闪。看到陈谨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陈主任，我……我想通了，我愿意全部交代，只求能从轻处理。”

　　“交代什么？”陈谨拉过椅子坐下，语气冰冷，“是交代你给高明远通风报信，还是交代你栽赃我的事？”

　　“都交代！还有……还有高明远的其他罪行！”赵立东的声音带着急切，“他不仅行贿、洗钱，还买通了市人大的一个副主任，帮他掩盖偷排污水的事！还有，他在澳门赌场欠了两个亿，是用远盛的资产抵押的！”

　　“这些我们早就查到了。”陈谨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照片上是一辆黑色SUV，车牌号的后三位被红圈标注着“618”，“你认识这辆车吗？”

　　赵立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猛地一颤：“这……这是高明远的车，平时由张彪开……怎么了？”

　　“怎么了？”陈谨的声音陡然提高，“10月19号那天，就是这辆车撞了李哲！现在李哲醒了，指认了车牌号，你还想狡辩说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真的不知道！”赵立东急得快要哭了，“高明远只告诉我他要‘处理’李哲，没说具体怎么处理……我要是知道他敢杀人，绝对不会帮他通风报信的！”

　　“你帮他通风报信，帮他转移资产，帮他栽赃办案人员，现在说不知道？”陈谨冷笑一声，“赵立东，你以为这样就能脱罪吗？太晚了。李哲已经醒了，车牌也找到了，很快就能找到这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到时候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于天下！”

　　赵立东彻底崩溃了，瘫坐在椅子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愿意指证高明远，我愿意出庭作证，只要能从轻处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陈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的罪行，自有法律来审判。”

　　走出讯问室，林晓迎上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陈主任，王队长发来消息，找到了那辆黑色SUV！藏在张彪老家的车库里，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还在，里面有10月19号那天的录像，清楚地拍到了刘浩开车撞人的过程！另外，李哲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医生说过几天就能回忆起更多细节！”

　　“太好了！”陈谨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通知所有人，准备收网！明天一早，对高明远、王副市长、周伟等人实施抓捕，同时查封远盛集团，冻结所有涉案资产！”

　　夜色渐深，专案组的灯光却越发明亮。陈谨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星空，想起了李哲在IcU里抓着他手腕的力道，想起了李哲妻子感激的眼神，想起了王建国在安全屋里坚定的证词——所有的坚持和付出，终于要迎来回报了。

　　“陈主任，李组长让你去开会，部署明天的收网行动。”林晓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谨点了点头，大步走向会议室。推开门的瞬间，他看到专案组成员们都在忙碌着，脸上洋溢着必胜的信心。他知道，明天将是决定胜负的一天，而他们，早已准备好了。

　　窗外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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