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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我没味觉替他们尝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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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船漂浮在初升的朝阳之下,海面如镜,雾气渐散。

  七十二城的炊烟已悄然隐去,虹桥消融于天际,仿佛那场席卷天地的味道共鸣只是一场浩大的幻梦。

  唯有甲板上斑驳的血迹、耳畔布条下渗出的暗红,以及风中那一丝挥之不去的苦,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皆非虚妄。

  苏晏清仍立于船头,双目微闭,唇齿轻启,像是在咀嚼虚空中的某种重量。

  她没有听见声音——她的耳朵早已被心火焚伤,如今缠着素布,血痕从缝隙间缓缓渗出,滴落在木板上,无声晕开。

  但她“尝”到了。

  不是咸,不是腥,也不是焦与腐。是苦。

  一种沉甸甸的、压在舌根的苦,像陈年药渣沉淀在喉底,又似无数未说出口的哀求藏在笑容背后。

  它不张扬,却无处不在,顺着呼吸渗入肺腑,直抵心脉。

  这苦不属于自然五味,而是由人心熬煮而成——是绝望者咽下的血,是母亲藏起的最后一口粮,是孩子临死前仍惦记的一碗热汤。

  她睁开眼,目光落向不远处一块突兀耸立的礁石。

  那人影正从湿滑的岩壁上爬下,动作迟缓,如背负千钧。

  来者正是光引渊。

  他双眼覆着乳白膜,看不见日出,也看不见船,却准确地走向了她。

  掌心托着一只粗糙陶罐,罐身刻满扭曲符文,边缘沾着干涸的暗褐色痕迹。

  “这是盐井村最后的‘醒舌水’。”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砾摩擦,“用孩子的血,混着祖灶灰,煮了七天七夜。”

  他将罐子递出,指尖颤抖:“七百口人,舌黑如炭,每日割腕取血入灶,只为……闻一口饭香。”

  顿了顿,他又低语:“他们不信味道死了,所以用血喂火,想把滋味唤回来。”

  苏晏清伸手接过陶罐。

  指尖触到罐壁时,虽无味觉可言,心头却猛地一沉,仿佛握住的不是容器,而是一段凝固的悲鸣。

  那血里封着的,不是祈愿,是执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亡魂都困在对“味道”的渴望之中。

  这是被遗忘的祭品之地。

  船靠岸时,风忽然变了味。

  不再是海的清新,也不再是咸雾的凛冽,而是一种混合着腐败与金属气息的腥腐,像是铁锈泡在腐肉汤里,经年累月发酵而成。

  脚下的沙滩泛着诡异的白,踩上去簌簌作响——竟是细碎盐晶堆积成陆。

  盐井村,到了。

  屋舍皆以盐砖垒砌,墙体皲裂,缝中不断渗出漆黑黏液,如泪,如血。

  门扉半塌,窗棂空荡,不见人影,唯有一缕缕极淡的炊烟,从几户人家的烟囱里挣扎升起,微弱得如同垂死者最后一口气。

  一名老妪颤巍巍迎上来,衣衫褴褛,身形佝偻。

  她没说话,只是突然塞给苏晏清一枚灰丸——拇指大小,表面布满裂纹,隐隐透出暗红光晕。

  “吃下去……”她嘶声道,嗓音像是从碎骨间挤出来,“你才能看见他们。”

  话音未落,她忽然剧烈咳嗽,一口黑血喷在沙地上,瞬间蒸腾起刺鼻白烟。

  她倒下了,眼睛睁着,却再无神采。

  苏晏清蹲下身,探其鼻息——已断。

  她低头看着手中灰丸,指腹摩挲那细微裂痕,忽觉内里有微光流转。

  她闭目,引一丝残存心火探入其中。

  刹那间,识海震动。

  一幅残破图卷浮现:七人被缚于深井底部,四肢锁链缠绕,口中塞着巨大盐石,背上烙印清晰——“叛师”。

  画面一闪而逝,却如雷贯耳。

  她呼吸一滞。

  所谓“味魇”,并非祸乱世间的邪祟,而是七位初代味师!

  他们因反对“龙脉祭”——以万民之味为献祭、镇压地脉动荡的秘仪——被冠以“叛师”之罪,活埋井心,永世不得超生。

  他们的怨念百年不散,化作剥夺滋味的阴物,世人称之为“魇”,实则是被抹杀的真相本身。

  脚步声逼近。

  梁盐引出现在井口,面色惨白如纸,手中血灯只剩一线残焰,在风中摇曳欲灭。

  他挡在那口幽深古井前,像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你若开井,怨气冲天,咸疫将北上千里!”他嘶吼,眼中布满血丝,“我父当年以毒盐封井,换百年安宁——代价是我梁家男丁血脉带盐,活不过四十!每一代都要割舌试毒,代代为奴!”

  他摊开手掌,裂纹深处浮现出灶火烙印,那是赎罪的印记。

  “你以为我在掌控什么?我在赎罪!”他指着身后荒村,“这些人的苦,是我的债!你轻言解怨,可你知不知,若真相曝出,盐民必反,朝廷震怒,又是一场血洗!三千人……会不会变成三万人?!”

  海风吹乱他的发,他也顾不上。

  苏晏清静静望着他掌心的纹路,终于明白了。

  他控味,非为权势,亦非执念,而是以万民之苦,代家族之孽。

  他把自己也炼成了祭品。

  良久,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如刀剖雾:

  “你封的,真的是井吗?”

  她抬眸,目光穿透他眼中的疯狂与恐惧。

  “还是……人心?”

  梁盐引浑身一震,踉跄后退一步。

  就在此时,井底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咕嘟”。

  像是锅中粥沸,又像是谁在黑暗里,轻轻咽下了一口不存在的饭。

  苏晏清低头,手中七枚灰丸静静躺着——村民私藏,每枚封存一位味师临终之痛。

  她指尖抚过其中一枚,心火微动,竟觉其下有脉搏般的震颤。

  她望向萧决,后者始终沉默立于残船阴影之中,肩头还背着昏迷的阿听浪。

  此刻,他迎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她收回目光,缓缓走向那口枯灶。

  风停了。

  连海潮都静了下来。

  苏晏清缓缓起身,走向那口枯灶,脚步沉静如踏在命运的脊梁上。

  她没有回头,却清晰感知到身后每一双眼睛的注视——梁盐引颤抖的喘息,阿听浪压抑的呜咽,光引渊空洞却执拗的凝望,还有萧决那一道始终未曾移开的目光,如刃悬于肩后,却又似盾护她周全。

  她取出铁锅,置于井口之上。

  锅底与灶石相击,发出一声钝响,仿佛叩开了地脉深处的封印。

  风骤然止,连海潮也平息。

  “萧决。”她轻唤。

  他一言不发,已将随身携带的玄铁锅架稳于灶上,动作利落,一如执行最后一道刑令。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也知其代价。

  但他仍照做——不是盲从,而是信她所行之路,纵是深渊,亦愿陪她步入。

  苏晏清摊开掌心,七枚灰丸静静躺卧,裂纹中幽光流转,如同封存着七个未亡之魂的叹息。

  她以银针自点喉间三穴,封住肺脉与声门,只留一线心火游走经络——这是祖父临终前教她的“承皿术”:不化解怨,不驱逐痛,而是以身为器,共尝其苦。

  “我不化解,我共承。”

  第一枚入喉,无声无息。

  可刹那间,虚境崩开。

  她看见自己——不,是那位被缚于井底的初代味师一,须发皆白,口中塞满粗盐,四肢锁链深深嵌入血肉。

  他怒目圆睁,嘶吼着,声音却无法传出:“统一之味?那是把人当粮!百姓的悲欢酸甜,岂能由一道诏书定死?!”盐粒随呼吸吸入肺腑,灼烧、窒息、溃烂……她“尝”到了那种滋味——不是舌尖之感,而是灵魂被碾磨成粉的剧痛。

  她不逃,不避,任怨流冲心。

  耳中渗血,顺着素布蜿蜒而下,滴入锅中,竟发出轻微“滋”声。

  第二枚吞下,舌根如遭烈焰炙烤。

  画面再转:味师二跪在祖灶前,亲传弟子端来一碗清汤,“师父,这是新调的‘太平味’,喝了便不再执迷。”他笑而饮之,却在下一瞬呕出血块——汤中混了断舌盐。

  他瞪大双眼,看着徒儿在契约上按下血指印:“你说要传我真味……为何背我签契?!”

  苏晏清咬破唇内,咽下喉间翻涌的腥甜,低语如泣:“我替你问了。”

  一枚接一枚,她沉默吞下。

  每吞一粒,身体便沉重一分,心脉如被千针穿刺。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可神志却异常清明——她知道,这不是幻象,是记忆的回响,是百年来无人倾听的控诉。

  第六枚落下,她已跪地,指尖抠进盐沙,指节泛白。

  眼前浮现出七人并肩立于龙脉祭坛的画面,他们高举五味鼎,誓守“百味共生”,却被冠以“乱味祸世”之罪,活埋井心。

  第七枚,悬于唇边。

  阿听浪猛地挣脱萧决束缚,扑爬而来,残舌触地,血染白沙:“够了!你已无耳无味,再吞,命不保!”他不能言,只能以眼神哀求,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苏晏清低头看他,抬手轻抚其发,笑意清淡如晨露初凝:“你们替我听海,我替他们尝苦。”

  第七枚入喉。

  心脉炸裂之声,唯有她自己听见。

  七道怨流汇于一体,如江河倒灌昆仑。

  她跪在灶前,呕出大口黑血,血雾弥漫中,竟凝出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莲盐花,浮于锅心,不融不化,清香微漾。

  井底千年死寂,忽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似梦呓,似解脱:

  “终于……有人替我们哭了。”

  她仰首,唇角尚带血痕,眼中却有光。昏厥前,仅余一语飘散风中:

  “我尝到了……他们的不甘。”

  萧决一步上前,将她抱入怀中。

  触手冰凉,气息微弱如游丝。

  他望着她脸上干涸的血痕,望着那朵悬浮的眼莲,终于有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坠入尘沙。

  “你把苦,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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