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功过难抵，百年之罚

　　天罗山主峰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还弥漫着法则碰撞后残留的灼热与腥甜。韩烨立于祭坛废墟边缘，玄色长袍上沾染的血迹已半干涸，在晨风里微微飘动。他望着下方被联军控制的天罗域核心区域，目光沉静如深潭，丝毫不见大胜后的松懈。

　　“韩阁主！”一声略显谄媚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韩烨缓缓转身，只见白家主正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储物袋的白家修士。这位曾在天罗域依附敖烈、后又临阵倒戈的修士，此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只是眼角的细纹里还藏着未褪的惶恐。他走到韩烨面前丈许处停下，深深躬身：“恭喜阁主力斩敖烈，平定天罗之乱！我白家能识时务，及时归顺联军，总算为八域正道略尽绵薄之力，还望阁主能将此功计入我白家名下。”

　　说罢，他示意身后修士上前：“这点薄礼，是我白家历代积累的灵材，虽不值一提，却也是我族上下的一点心意，还请阁主笑纳。”那两个储物袋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停在韩烨身前，袋口散出的灵光显示其中至少有数十种千年份的辅材。

　　周围的联军修士纷纷侧目，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谁都清楚，白家在敖烈统治天罗域期间，靠着为虎作伥攫取了多少利益。如今敖烈倒台，白家主急于撇清关系，甚至想靠着那点“倒戈之功”换取新秩序下的立足之地，这份心思未免太过明显。

　　韩烨的目光落在白家主微微颤抖的手背上，那双手曾为敖烈清点过无数从其他域掠夺来的宝物，也曾在镇压反抗者的名单上签下过名字。他没有去看那两个储物袋，只是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白家族长可知，方才清点敖烈宝库时，我们发现了什么？”

　　白家主脸上的笑容一僵：“阁主……发现了什么？”

　　“在宝库底层的暗格里，”韩烨的声音陡然转冷，“我们找到了近百份地契，皆是天罗域东部三十七座坊市的所有权凭证，落款处赫然盖着你白家的族印。而这些坊市，原本属于十二家不愿依附敖烈的小势力——他们的族人要么被敖烈屠戮，要么沦为阶下囚，你白家却堂而皇之地接收了他们的产业，这便是你说的‘略尽绵薄之力’？”

　　白家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哆嗦着：“那、那是敖烈强逼我族接收的，我白家也是身不由己啊！若不从命，恐怕早已……”

　　“身不由己？”韩烨向前迈出一步，周身散发出的大罗境威压如无形的山峦压下，白家主顿时感觉呼吸困难，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若非身后修士及时搀扶，险些当场跪倒。“当年地冥域的青风谷，不过因拒绝向敖烈缴纳贡品，便被你亲自带队围剿，谷中三百余口无一幸免。此事你敢说也是身不由己？”

　　这番话如惊雷般炸响，周围的联军修士顿时哗然。青风谷灭门惨案在八域流传甚广，却没人知晓背后竟有白家的参与。白家主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辩解不出来。

　　韩烨收回威压，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八域联军伐天罗，为的是铲除暴政，还世间公道。若今日因白家有倒戈之功，便对其过往罪行视而不见，那我们与敖烈的暴行又有何异？”

　　静海域少主上前一步，沉声道：“韩阁主所言极是。功是功，过是过，岂能混为一谈？”其他域的修士也纷纷点头附和，看向白家主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白家主瘫软在地上，知道自己的算计已然落空，他抬起头，望着韩烨，眼中充满了绝望：“那、那阁主打算如何处置我白家？”

　　韩烨的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你白家倒戈之时，确实为联军减少了部分伤亡，此功不可不记。但你族助纣为虐百年，手上沾满无辜修士的鲜血，此过更不可不罚。”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遍四周：“本阁主判你白家——罚守天罗域灵脉百年！”

　　白家主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天罗域的七条主灵脉，皆在此次大战中受损，”韩烨继续说道，“你白家需派出族中修士，日夜守护灵脉节点，以自身灵力温养受损的灵脉本源，不得有丝毫懈怠。百年之内，白家核心族人不得擅离灵脉范围半步，若有违反，按八域盟约处置，废去修为，永世放逐！”

　　这个惩罚看似没有伤及白家根本，却无疑是将他们牢牢地束缚在了天罗域。百年时间，足以让八域格局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白家失去了自由发展的可能，实际上已沦为灵脉的看守者，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势力。

　　但这已经是韩烨能给出的最大宽容。他并非嗜杀之人，若将白家赶尽杀绝，虽能泄愤，却可能引发天罗域新的动荡。让他们以百年劳役赎罪，既惩罚了罪行，又能修复灵脉，算是两全之策。

　　白家主怔怔地看着韩烨，片刻后，他惨然一笑，深深叩首：“多谢阁主不杀之恩，我白家……领命。”他知道，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局，韩烨没有株连全族，已是法外开恩。

　　韩烨挥了挥手，示意白家主退下。看着白家主带着族人落寞离去的背影，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在这条通往大罗境的仙途上，他见过太多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人，白家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山巅的薄雾。韩烨转身望向地冥域的方向，那里有他需要守护的紫云阁，有等待他归去的凌玥，还有更漫长的修行之路在前方铺展。他知道，平定天罗域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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