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尘埃落定，故老有灵

　　天罗山主峰的风带着一丝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却已不再裹挟着令人窒息的魔气。韩烨站在曾经的祭坛废墟边缘，脚下是被玄铁圣剑劈开的青石板，缝隙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那是《天工造物录》最高奥义的余韵。

　　他微微侧头，能看到远处山腰间涌动的人潮。反天罗联盟的修士们正在拆除敖烈设下的禁制，那些缠绕在古树上的黑色藤蔓正在阳光下化为飞灰，露出被勒得深可见骨的树痕。南域的丹修们支起了数十座丹炉，丹香混着灵泉的水汽弥漫开来，正在安抚那些被魔气侵蚀的伤员。

　　“韩兄。”静海域少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透着如释重负的轻快，“清点得差不多了。敖烈的宝库一共封存了七百三十六件灵器，其中上品灵器五十四件，还有十二座中型灵脉核心，都是从东域和西域抢来的。”

　　韩烨转过身，看到对方递来的清点玉简，指尖触碰到玉简时，能感觉到里面凝结的密密麻麻的灵文。他没有立刻查看，只是轻声道：“按盟约分下去吧。被掠夺的域优先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剩下的……留给天罗域重建用。”

　　静海域少主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韩兄考虑得周全。只是……天罗域如今群龙无首，怕是hold不住这些资源。”

　　“中极域会派人来主持大局。”韩烨望向天际，那里正有一道淡淡的流光驶来，想必是中极域的仙使到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让各域派修士留下协助三个月，等天罗域的秩序稳定了再撤。”

　　“好。”静海域少主应下，目光落在韩烨胸前的衣襟上，那里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既有敖烈的黑血，也有韩烨自己的。少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韩兄，你的大罗灵晶……”

　　韩烨抬手按在丹田处，能感觉到灵晶表面的裂纹已经稳定下来，谷洪仙魂残留的温和意念正在缓缓修复着破损的法则脉络。他笑了笑：“无妨，静养数月便能恢复。倒是你，这次静海域损失不小，回去后可得抓紧时间重整。”

　　少主苦笑一声：“可不是嘛，光是战死的金丹境修士就有上百，还得给他们的宗门和家族一个交代。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能亲眼见到玄铁圣剑现世，这点损失值了。那可是谷洪前辈的空间法则与你的炼体术结合，怕是整个仙界也找不出第二柄这样的剑。”

　　提到谷洪，韩烨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冥域的方向。千里之外的紫云阁旧址，那座由臂骨铸就的墓碑是否已经恢复平静？那位沉睡了千年的前辈，这次出手会不会伤及仙魂本源？他心中掠过一丝担忧，却又很快安定下来——谷洪的意念在融入他体内时，分明带着一种了却心愿的释然。

　　“那不是我的剑。”韩烨轻声道，“是前辈守护八域的意志，借我的手重现罢了。”

　　静海域少主怔了怔，随即郑重地拱手：“韩兄此言，晚辈受教了。”说罢，他便转身去安排分资源的事，留下韩烨独自站在山巅。

　　风渐渐大了些，吹动着韩烨的衣袍，露出里面贴身穿着的玄铁软甲。这软甲是墨长老生前为他炼制的，在与敖烈的激战中挡下了数次致命攻击，甲面上的符文已经黯淡了许多，却依然顽强地流转着微光。

　　韩烨抬手抚摸着软甲的纹路，指尖突然触到了一个硬物。他愣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黝黑的玉简，正是之前在祭坛废墟里找到的那枚——与他从墨长老那里得到的神址残图恰好能拼合成完整的一块。

　　他将两半玉简贴合在一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在接触的刹那，一股古老而磅礴的气息从玉简中涌出。韩烨的灵识不由自主地探入其中，一幅浩瀚的地图在他脑海中缓缓展开：那是一片被迷雾笼罩的星域，无数星辰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排列，中央位置有一个模糊的漩涡状图案，周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空间坐标，其中几个坐标旁，刻着与谷洪墓碑上相同的空间灵文。

　　“这就是……神址的全貌吗？”韩烨喃喃自语，心中震撼不已。他原本以为神址只是某座上古仙府，却没想到竟是一片独立于八域之外的星域。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另一枚玉简突然微微发烫。韩烨连忙取出，那是墨长老牺牲前留给她的最后一枚灵识玉简，里面记载着紫云阁的秘法传承，还有长老对他的期许。

　　此刻，玉简表面的灵纹正在缓缓亮起，仿佛有生命般流转。韩烨将灵识探入，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却清晰地“看到”了一幅画面：墨长老站在紫云阁的丹炉前，头发已经花白，却依然精神矍铄，他正拿着一柄小锤，小心翼翼地敲打一块玄铁，旁边的凌玥还只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踮着脚尖好奇地看着……

　　画面一闪而逝，玉简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去，重新恢复了古朴的黑色。但韩烨的眼眶却有些发热，他握紧玉简，对着地冥域的方向，低声说道：“长老，天罗域之战，结束了。”

　　没有回应，却有一股暖流从玉简中溢出，顺着他的指尖流入体内，与谷洪仙魂的意念交织在一起，温和而坚定。

　　韩烨深吸一口气，将两块玉简小心收好，转身看向紫云阁弟子所在的营地。凌玥正在给几名受伤的弟子分发丹药，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得她眉宇间的坚韧愈发清晰。看到韩烨望过来，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不远处，几名紫云阁的年轻弟子正在收拾行装，他们的动作还有些生涩，却充满了活力。其中一个小弟子正拿着一块从废墟里捡来的玄铁碎片，兴奋地跟同伴比划着什么，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韩烨笑了笑，迈步向营地走去。天罗域的战事结束了，但属于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八域的新秩序需要建立，紫云阁需要重振，神址的秘密等待探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的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坚实的大地上，也踩在无数期盼的目光里。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与远处重建的坊市轮廓融为一体，构成一幅宁静而充满希望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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