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给吴昊的礼物

　　铁匠铺的晨雾还未散尽，韩烨已将最后一块铁木坯料固定在铁砧上。通红的炉火映着他专注的侧脸，锤头上凝结的露水被高温蒸腾成白雾，与锻打时飞溅的铁屑缠绕在一起。角落里，那根从黑风林带回的铁木静静躺着——寻常木材在灵气冲刷下会逐渐腐朽，这铁木却反显温润，表面隐隐有青褐色的纹路流转，正是木属性修士最适合的法器材料。

　　“烨哥，今天还练刻灵纹吗？”吴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他肩上挎着药篓，里面是刚从后山采的凝气草，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晨露。自从上次狩猎后，他几乎每天都来铁匠铺待上一个时辰，有时是帮忙拉风箱，有时只是坐在角落默默运转引气法门，看韩烨打铁的身影在火光中起伏。

　　韩烨放下铁锤，用浸了冷水的抹布擦去额头的汗：“等会儿教你认几种灵草的纹路，对你的木灵根有好处。”他指了指铁砧旁的木坯，“先帮我把这个固定牢，别让它在刻纹时晃动。”

　　吴昊连忙放下药篓上前，双手按住铁木两端。指尖触及木材的瞬间，他体内的木属性灵气竟自发地涌了一丝过去，铁木表面的纹路轻轻闪烁，仿佛在回应。“这木头……”他惊讶地抬头，“好像能跟我的灵气呼应。”

　　“这是黑风林深处的铁木，生长在聚灵地旁边，本身就蕴养了三十年木灵气。”韩烨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特制刻刀——刀刃是用上次锻造重剑时剩下的精铁打磨而成，锋利却不张扬，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你试试用灵气包裹它，能感觉到什么？”

　　吴昊依言照做，双目微闭，下品木灵根的优势在此刻显现：微弱却精纯的绿色灵气如溪流般漫过铁木，那些青褐色纹路在灵气中舒展，仿佛沉睡的脉络被唤醒。“像是……有很多细小的通道，能让灵气顺着走。”他迟疑着说，“但又有堵塞的地方。”

　　“那是自然生长的灵气轨迹，杂乱无章。”韩烨拿起刻刀，指尖在木坯上虚划，“我们要做的，就是用灵纹梳理这些轨迹，让它们变成能主动聚灵的通路。”他手腕轻转，刻刀稳稳落在木坯顶端，刀刃与木材接触的瞬间，没有想象中的刺耳摩擦，反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嗡”鸣。

　　这是韩烨第七次尝试刻画引灵纹。前六次用废铁练习时，不是刻痕太深破坏了材料的灵气结构，就是线条歪斜导致灵气逆行，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让铁块崩裂，差点伤了手。但此刻握着铁木，他心中异常平静——就像打铁时听着铁器在锤下逐渐成型的声音，每一次刻划都仿佛能听到灵气流动的回应。

　　刻刀在木坯上游走，留下深浅不一的凹槽。韩烨的呼吸极有节奏，每一次吐纳都与刻刀的起落同步，凡灵境一品的灵气顺着手臂缓缓注入刀刃，让刻痕边缘始终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光，避免木材被刀刃的锐气动荡。他刻的是“三环引灵纹”：最顶端是个螺旋状的聚灵阵，中间三道平行弧线是导灵轨，底部则是个扩散状的散灵口，能让聚集的灵气均匀地渗透到使用者掌心。

　　吴昊屏住呼吸看着。他见过镇上药铺掌柜的聚灵木牌，上面的纹路刻板而僵硬，远不如韩烨此刻刻画的灵动。那些线条时而如游蛇穿梭，时而如古藤盘绕，看似随意却暗含规律，刻刀落下的力度分毫不差——深一分则伤木魂，浅一分则灵气不畅。当最后一笔落在散灵口时，整根木坯突然轻轻震颤，表面的青褐色纹路与新刻的灵纹交织成网，一缕肉眼可见的绿色灵气从空气中被牵引而来，顺着纹路缓缓流动。

　　“成了？”吴昊忍不住轻声问。

　　韩烨放下刻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刻画灵纹比打铁更耗心神，尤其是在活物般的铁木上，每一步都需精准控制灵气。他点点头，将木坯浸入旁边的冷水盆里，“滋啦”一声轻响，水汽氤氲中，灵纹的光芒更加清晰。“还没完，得让灵纹和木材彻底融合。”

　　等到水汽散去，一根约两尺长的短杖出现在眼前：杖身呈深褐色，三道引灵纹如翡翠般镶嵌其中，顶端微微弯曲，恰好适合单手握持。韩烨拿起短杖掂量了一下，又用砂纸细细打磨掉边缘的毛刺，递向吴昊：“试试。”

　　吴昊双手接过，掌心刚触及杖身，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吸力从灵纹中传来。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顺着螺旋聚灵阵涌入，经过三道导灵轨的梳理，变成精纯的木属性灵气，从散灵口缓缓渗入他的经脉。“好快！”他猛地睁开眼，脸上写满震惊，“比我自己吸收快了足足一倍！”

　　他下意识地运转引气法门，短杖中的灵气如涓涓细流汇入丹田，原本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完成的吐纳，此刻一刻钟就已充盈。更神奇的是，那些灵气经过灵纹过滤，比直接吸收的天地灵气纯净得多，几乎没有杂质。“烨哥，这……这太贵重了。”吴昊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镇上最差的聚灵法器也要十块下品灵石，而这根短杖的效果，远超那些凡品。

　　韩烨笑了笑，拿起锤子继续敲打铁砧上的铁块：“跟你比起来，这算什么。上次你送我的那半块灵石，直接让我稳固了境界。”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但吴昊知道，那半块下品灵石是他攒了三个月的积蓄——每次去镇上药铺帮忙晒药草，掌柜才给十几个铜子，要凑够一块灵石，不知要跑多少趟腿。

　　“可这不一样……”吴昊还想再说，却被韩烨打断。

　　“怎么不一样？”韩烨停下锤击，火光在他眼中跳动，“我们是一起在黑风林杀过铁背兔的兄弟，你帮我护法，我给你打件趁手的东西，不是应该的吗？”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你的木灵根虽说是下品，但潜力不小，缺的就是能辅助修炼的法器。有了这根短杖，你突破凡灵境二品的速度能快上一半。”

　　吴昊看着手中的短杖，灵纹传来的温暖触感仿佛能直达心底。他想起韩烨为了刻画灵纹，手指上缠着的布条都渗着血；想起自己每次来铁匠铺，韩烨总会把刚出炉的烤红薯塞给他；想起狩猎时韩烨把最安全的位置让给他……这些画面在脑海中流转，少年人的眼眶微微发热。

　　“烨哥，”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块鸽子蛋大小的乳白色晶体，表面泛着淡淡的灵光，“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是下品灵石。比上次送的那块更小些，边缘还有磕碰的痕迹，显然是精心保存过的。

　　“你这是……”韩烨皱眉。

　　“这是我帮王大户家挖药圃赚的。”吴昊把灵石塞进韩烨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灵石传来，“他家的灵田灵气足，我趁机吸收了不少，这块灵石对我来说暂时没用，你修炼需要灵气，拿着！”他怕韩烨拒绝，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要是不收，我就把短杖还你。”

　　韩烨握着那块微凉的灵石，指尖传来的精纯灵气让丹田都微微震颤。他看着吴昊倔强的眼神，突然想起小时候两人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分糖吃——吴昊总是把带芝麻的那半块给他，自己吃没芝麻的。这么多年过去，少年的模样长变了，这份心却没变。

　　“好，我收下。”韩烨握紧灵石，重重点头，“等我突破凡灵境二品，就给你打一把更好的法器，用黑风林最深处的铁木，刻上更厉害的聚灵纹。”

　　“一言为定！”吴昊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阳光透过铁匠铺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手中的短杖上，灵纹的绿光与少年的笑容交相辉映。

　　炉火继续燃烧，铁锤敲打铁器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响亮，更有力。清风镇的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山野的气息，仿佛也在为这对少年修士的约定送上祝福。而他们都不知道，这份相互扶持的情谊，将会在未来的清风镇风云中，成为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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