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散市的“捡漏”

　　器师巷的散市虽设在巷尾的空地上，却比铁器街的集市多了几分规矩。数十个摊位沿青石板路两侧排开，摊主们大多穿着体面的锦袍或劲装，即便低声吆喝，也透着几分修士的矜持。韩烨背着双手，缓步穿行在摊位之间，目光扫过那些闪烁着微弱灵光的器物，心中不断与《天工造物录》中的记载比对。

　　他看到一个摊位上摆着十几枚聚灵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基础的聚灵灵文。但韩烨稍一运转《聚灵诀》便察觉出问题——灵文的收尾处有细微的凝滞，导致灵气在玉佩中流转时总有一丝阻滞。这种玉佩对凡灵境修士或许有些用处，却远不值摊主喊出的“一两银子”高价。

　　“小兄弟，看看这个？”旁边一个胖摊主热情地招呼，指着摊位上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这可是前朝修士用过的法器，只是灵气耗尽了，给点银子就能带走，说不定能修复呢？”

　　韩烨弯腰细看，铁剑的锈迹下隐约能看到断裂的灵文纹路，显然是被人刻意破坏过，绝非“灵气耗尽”那么简单。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这些摊主大多是散修或小家族子弟，手里的物件虽比铁器街的凡铁强些，却难有真正的珍品，更多是靠话术哄骗不懂行的外乡人。

　　走到散市尽头，一个角落的小摊引起了韩烨的注意。摊主是个面黄肌瘦的青年，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摊位上只摆着寥寥几件东西：一块布满裂纹的灵木、半块暗淡的兽皮，还有一堆黑黢黢的矿石碎块。与其他摊位的热闹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冷清，青年只是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神麻木地看着来往人群，连吆喝的力气都没有。

　　韩烨的目光落在那堆矿石碎块上。这些矿石通体漆黑，表面粗糙，和他在猎虎村后山见过的废矿没什么两样，甚至连一丝灵气波动都感受不到。青年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有气无力地说：“都是废矿，挖出来的时候就没灵气了，五文钱一块，随便挑。”

　　周围路过的修士瞥了一眼，都嗤笑着走开。在灵气稀薄的地方，废矿或许还能当个压舱石，但在岚风城，这种东西连铺路都嫌碍眼。

　　韩烨却没有立刻离开。他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其中一块拳头大小的矿石。冰凉的触感传来，表面确实没有任何灵气外泄。但当他下意识地运转《聚灵诀》，试图将一丝微弱的神识探入矿石内部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极淡的暖流——那感觉就像触摸一块被厚冰包裹的炭火，外层冰冷，内里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这股暖流极其微弱，若不是《聚灵诀》对灵气的感应远超普通功法，恐怕只会当成错觉。韩烨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拿起那块矿石，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假装随意地翻看了其他几块碎矿，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回最初那块上。

　　“这矿石……确定是废矿？”他故意皱着眉，语气带着怀疑，“我看就是块普通石头，五文钱太贵了。”

　　青年抬起眼皮，脸上没什么表情：“三文钱，要就拿走，不然别耽误我摆摊。”他显然是急着出手换些吃食，连讨价还价的耐心都没有。

　　韩烨从怀里摸出三枚边缘磨损的铜钱，放在摊位上，拿起矿石揣进怀里，转身便走，仿佛只是买了块无用的顽石。直到走出数十步，确认没人注意自己，他才微微加快脚步，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

　　刚才那股暖流绝非偶然。《天工造物录》中记载过一种名为“蕴灵矿”的特殊矿石，这种矿石在形成过程中会被某种天然灵阵包裹，灵气被牢牢锁在核心，从外部看与普通废矿无异，只有用特定的法门才能感应到内里的生机。书中说，蕴灵矿的灵气纯度是普通灵铁的十倍，且性质温和，是炼制低阶灵器核心的绝佳材料，在器师巷的店铺里，哪怕是指甲盖大小的蕴灵矿芯，也要卖到数十两银子。

　　韩烨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继续在散市闲逛，目光却始终留意着那些不起眼的角落。他知道，像蕴灵矿这样的“漏”可遇不可求，能遇到一块已是运气。果然，剩下的摊位再没出现能让他心动的物件，大多是些灵气驳杂的低阶材料，或是刻错灵文的残次品。

　　走到散市出口时，他看到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修士正在巡逻，腰间挂着“岚风城器师行会”的令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个摊位。摊主们见到他们，都收敛了吆喝，态度恭敬了许多。韩烨想起张猛的话，器师巷的秩序虽由城卫维持，但真正管着器师行当的，还是这个神秘的行会。

　　他没有多做停留，随着人流离开了器师巷。回到张记铁铺时，天已擦黑。张猛见他回来，笑着问：“散市怎么样？有没有长点见识？”

　　“收获不小。”韩烨含糊地应了一句，没有细说矿石的事。在没确认矿石的真实价值前，他不想声张——在这龙蛇混杂的岚风城，任何一点财富外露都可能引来祸端。

　　晚饭时，韩烨借口累了，早早回到后院的小屋。他关紧房门，又用桌椅抵住门板，才从怀里拿出那块黑漆漆的矿石，放在桌上。借着油灯昏黄的光，他仔细打量着矿石，表面确实没有任何异常，连最基础的探灵符贴上去都毫无反应。

　　韩烨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将矿石放在掌心，运转《聚灵诀》，这次不再是试探性地探出神识，而是将功法催动到极致，引导着一缕精纯的灵气，如同细针般刺入矿石内部。

　　灵气刚进入矿石表层，就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仿佛陷入一片粘稠的泥沼，寸步难行。韩烨没有放弃，而是让灵气保持着稳定的输出，一点点渗透。他记得《天工造物录》中说，蕴灵矿的外层灵阵虽坚固，却最怕持续而温和的灵气冲击。

　　一刻钟后，掌心的矿石突然微微一颤，韩烨心中一喜——灵气终于突破了外层的封锁！紧接着，一股比刚才感应到的浓郁百倍的暖流从矿石核心涌来，顺着他的手臂经脉流转，最终汇入丹田，让他原本有些滞涩的灵气都顺畅了几分。

　　“果然是蕴灵矿！”韩烨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拿出白天买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在矿石表面划开一道缝隙。随着外层矿石被剥落，里面渐渐露出灰银色的矿芯，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丝丝缕缕的灵气如同游丝般萦绕其上，却始终不向外扩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

　　韩烨用刻刀将外层的废石彻底剔除，最终得到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矿芯，握在手里温温的，灵气纯净得几乎没有杂质。他估算了一下，这块矿芯足够炼制一件低阶灵器的核心，若是处理得当，甚至能让灵器的品质提升一个档次。

　　“或许……可以试试。”韩烨看着矿芯，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他来岚风城的目的，不仅仅是立足，更是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器师。散市上那些粗劣的灵器都能卖出高价，若是用这蕴灵矿炼制出一把真正的灵剑，或许能让他在器师巷真正站稳脚跟。

　　他将矿芯小心地用软布包好，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又检查了一遍房门，才重新坐下运转功法。今夜的岚风城，灵气似乎比往常更加清晰，韩烨能感觉到，自己的凡灵境七品修为，在这充沛的灵气滋养下，正缓缓向着更高层次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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