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张青归来

　　张记铁铺的后院，傍晚的霞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给墙角的铁器镀上了一层暖红。韩烨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块打磨到一半的灵铁，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灵气，试图将“速行”灵文的最后一个节点刻画完整。这几日他接了个散市的订单，客户是个常去城外历练的修士，需要一双能提升短途爆发力的灵纹短靴，出价颇为可观，足够他再买一批蕴灵矿的边角料。

　　就在这时，铁铺前门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伙计小王带着几分敬畏的招呼：“青少爷，您回来啦？张老板刚还念叨您呢！”

　　韩烨指尖微顿，灵气险些失控，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年轻修士大步流星地走进后院，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不易掩饰的傲气。此人约莫十七八岁，腰间挂着一枚刻有“青云”二字的玉佩，气息沉稳，赫然是气灵境三品的修为——在岚风城的年轻一辈中，这已是相当不错的成就。

　　“爹呢？”年轻修士的声音带着几分宗门子弟特有的清冷，目光扫过院子里的铁器，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爹在里屋算账呢，我这就去叫他！”小王正要转身，却被年轻修士抬手拦住。

　　“不必了。”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韩烨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见韩烨穿着粗布短褂，手上沾着铁屑，身上的灵气波动虽有却微弱，明显只是凡灵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诮，“你就是爹常挂在嘴边的那个铁匠？”

　　韩烨放下手中的灵铁，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点头：“在下韩烨，见过张兄。”他能猜到，这应该就是张猛时常提及的儿子，在青云宗外门修行的张青。

　　张青嗤笑一声，语气里的轻视毫不掩饰：“爹也是老糊涂了，一个凡灵境的铁匠，能有什么真本事？不过是打些凡铁疙瘩罢了，也值得他天天念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韩烨手边那块泛着微光的灵铁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被傲慢压下，“怎么？凡铁打腻了，还想碰灵铁？知道灵铁的熔点有多高吗？知道刻画灵文时稍有差池就会灵气反噬吗？”

　　韩烨没有接话，只是弯腰将那块灵铁重新拿起，指尖的灵气再次凝聚，这一次更加稳定。他正在打造的短靴鞋底，已经刻好了大半的“速行”灵文，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散发出一圈圈轻快的淡青色灵光，如同微风拂过水面的涟漪。

　　“修行之路千万条，”韩烨一边专注地刻画着最后一个灵文节点，一边平静地开口，“未必只有宗门一条能通天。器师之道，讲究的是心、手、灵的合一，与修为高低虽有关联，却也并非绝对。”

　　“哼，说得倒轻巧。”张青抱着胳膊，语气不屑，“等你什么时候能进青云宗外门，再跟我说这些大话吧。”他随手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的下品灵晶，丢在石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看到了吗？这是我在宗门的月例，一块下品灵晶，抵得上你打铁打半年。你觉得，你的‘器师之道’，能比得上这个？”

　　石桌上的下品灵晶散发着精纯的灵气，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了几分。铁铺的伙计小王看得眼睛都直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真正的灵晶。

　　但韩烨的目光只是在灵晶上一扫而过，便重新落回手中的短靴上。他的指尖稳定如磐石，最后一笔落下，整个“速行”灵文瞬间亮起，淡青色的灵光如同活过来一般，在靴底流转不息，散发出的灵气波动虽然不磅礴，却异常流畅，没有丝毫滞涩之感。

　　“成了。”韩烨将短靴放在特制的聚灵阵盘中，看着灵光渐渐内敛，才直起身。

　　张青原本带着嘲弄的表情，在看到那灵文流转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傲慢僵住了。他在青云宗外门也见过器师学徒炼制灵器，那些学徒大多是气灵境中阶，可他们刻画的灵文，要么灵气散乱，要么节点模糊，像韩烨这般，以凡灵境修为，能将“速行”灵文刻画得如此流畅自然，甚至隐隐有了一丝灵韵的，别说外门，就是内门的学徒也未必能做到。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挽回颜面，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看在韩烨手艺不错的份上才多加照拂，却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凡灵境铁匠，在炼器上的天赋，竟隐隐超过了自己认知中的许多宗门修士。

　　“我……我去见爹。”张青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韩烨一眼，那眼神里，除了残留的傲气，更多了几分复杂，有惊讶，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转身快步走进内院，脚步竟比来时有些仓促。

　　韩烨看着他的背影，拿起石桌上的那块下品灵晶，掂量了一下，又放回原处。他知道，张青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随着他在岚风城逐渐立足，今后还会遇到更多像张青这样，以修为、出身取人的修士。但他并不在意，他的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不是靠别人的眼光铺就的。

　　他拿起那块灵铁，继续打磨，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专注的侧脸，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铁铺外传来张猛爽朗的笑声，夹杂着张青略显沉闷的回应，一切都在悄然变化，而韩烨知道，自己要做的，只是继续锤炼手中的铁器，也锤炼自己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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