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最后的准备

　　炼器铺的熔炉连续燃烧了七日七夜。

　　当第七天的朝阳透过窗棂，照在案几上那枚泛着幽光的符篆上时，韩烨终于松了口气。他抬手擦去额角的汗，指尖划过符篆表面流转的银白纹路——这便是耗费了他全部心神的跨界传送符，符心处嵌着一小块星辰铁碎屑，让空间节点的坐标更加稳定。

　　“成了。”他轻声自语，将传送符收入玉盒。符篆成型的瞬间，他能清晰感受到与西洲方向传来的空间共鸣，那是灵纹图谱上标注的最后一个节点在回应。

　　铺子里弥漫着浓郁的硫磺与灵草混合的气息。墙角堆着刚炼制好的二十枚破界符，案几上摆着三件王灵境修士使用的护具——每件护具内侧都刻满了“聚灵纹”与“卸力纹”的组合灵纹，是他为应对西洲可能遇到的危险准备的。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乌木匣子，匣身刻着密密麻麻的“藏灵纹”，正是用来存放断骨与仙火莲子的藏灵匣。

　　韩烨拿起藏灵匣，将断骨与装着仙火莲子的玉盒依次放入。匣子闭合的刹那，表面的灵纹亮起，瞬间吞噬了两件信物散发出的所有气息——哪怕是灭灵殿的搜灵使，也绝难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咚咚咚。”

　　敲门声准时响起，三短一长，与约定的暗号分毫不差。韩烨将藏灵匣贴身藏好，又把散修联盟的长老令与破妄剑系在腰间，这才起身开门。

　　左丘站在门外，斗笠下的眼神比七日前更加锐利。他扫了一眼韩烨身后的行囊，点头道：“都准备好了？”

　　“嗯。”韩烨侧身让他进来，“传送符已成，藏灵匣也能确保信物安全。韩家与秦家那边……”

　　“韩渊昨天故意放出消息，说韩家藏经阁藏有上古飞升图谱，引得黑羽卫和搜灵使都去城北布控了。”左丘走到案几旁，拿起一枚破界符掂量了一下，“秦岳则让秦家修士在城南械斗，闹得满城风雨，正好给我们转移创造机会。”

　　韩烨看向窗外。岚风城的街道上果然比往日热闹，隐约能听到城北传来的呼喝声，显然是黑羽卫在搜查韩家。他心中微动——韩渊与秦岳虽各有算计，却终究选择了配合，或许在这场关乎下界命运的危机面前，世家纷争也暂时退居其次了。

　　“何时出发？”

　　“亥时。”左丘的声音压得很低，“那是城门防御灵纹能量最弱的时辰。我们从城西的‘断云巷’出城，那里有联盟的人接应，会用‘障眼阵’帮我们避开守卫。”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兽皮，“这是西洲的简易地图，标注了通天树残根可能存在的区域，以及联盟据点的位置。”

　　韩烨接过地图，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朱砂画着一条蜿蜒的路线，终点是西洲中部的“迷雾沼泽”。地图边缘还标注着几处灭灵殿已知的据点，用骷髅头标记，触目惊心。

　　“灭灵殿在西洲的势力比东洲强得多。”左丘的语气凝重，“他们的搜灵使分‘天、地、玄’三级，我们遇到的大概率是玄级，但就算是玄级，也有王灵境巅峰的实力，而且擅长追踪术。”

　　韩烨将地图收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破妄剑：“《九转玄功》第三转已稳固，器灵也能配合我施展‘破风刺’，若真遇到玄级搜灵使，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左丘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谷洪当年像你这么大时，比你还要张扬几分。”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隐气丹’，能暂时屏蔽修士的灵气波动，关键时刻或许能用得上。”

　　韩烨接过玉瓶，正欲道谢，却听见铺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隐匿气息——那脚步声杂乱而沉重，显然不是寻常修士。

　　“韩烨小哥！韩烨小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隔壁药铺的掌柜。韩烨松了口气，打开门只见掌柜一脸慌张地闯进来，手里还攥着一张纸条：“刚才有个穿青衫的小哥送来的，说务必亲手交给你，还说……还说让你多加小心清风镇。”

　　韩烨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韩峰的笔迹，只有寥寥数字：“韩松旧部投灭灵殿，恐袭清风镇。”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韩松虽被逐出韩家，但在清风镇的分支中仍有不少旧部，这些人若投靠灭灵殿，以韩玥与韩烈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挡！

　　“怎么了？”左丘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

　　韩烨将纸条递给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清风镇有危险。”

　　左丘看完纸条，眉头紧锁：“这是调虎离山计。灭灵殿知道硬抢信物不成，故意用清风镇牵制你。”他看向韩烨，“你若现在回清风镇，正好落入他们的圈套；可若是不去……”

　　韩烨闭上眼，脑中闪过韩玥在测灵时倔强的眼神，闪过韩烈挥舞着木剑喊“要保护姐姐”的模样，闪过韩振在坊市节上为他作证时的坚定。这些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牵挂，他不能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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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他睁开眼，目光异常坚定，“但不是现在。”

　　韩烨转身走到案几旁，提笔在一张灵纹纸上快速绘制起来。他的笔尖蘸着自己的精血，画出的灵纹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那是“传讯灵纹”的进阶版，能跨越千里传递信息，还能附着一丝炼体本源气，形成临时的防御屏障。

　　“掌柜，麻烦您立刻派人将这个送去清风镇，亲手交给韩振大叔。”他将画好的灵纹纸折成小块，递给掌柜，“告诉他们，看到这个就知道怎么做，让他们务必待在韩家分支的护山大阵内，等我回来。”

　　掌柜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他神色凝重，还是用力点头：“放心吧小哥，我这就找最快的信使去办！”

　　待掌柜离开，左丘看着韩烨：“你打算怎么做？”

　　“按原计划去西洲。”韩烨将破界符与隐气丹仔细收好，“灭灵殿想让我去清风镇，我偏不如他们的意。但我会让韩峰暗中调动韩家修士支援清风镇——他欠我的人情，正好该还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清风镇的方向，眼神复杂：“等拿到通天树残根和净灵玉，我会立刻返回。到那时，无论是韩松旧部，还是灭灵殿的搜灵使，都该算总账了。”

　　左丘看着他紧握剑柄的手，没有再劝。他知道，有些牵挂是修士路上避不开的羁绊，也是支撑人走下去的力量。

　　“亥时出发，别迟到。”左丘最后看了一眼案几上的跨界传送符，转身消失在门外。

　　铺子里又恢复了寂静。韩烨走到熔炉前，看着里面渐渐冷却的灰烬，仿佛看到了自己从清风镇一路走来的轨迹——从被视为“伪灵根”的废物，到能与世家主脉分庭抗礼的炼器师，从懵懂无知的少年，到即将踏入仙界纷争的修士。

　　他拿起最后一件尚未完工的灵器——那是一把为自己炼制的匕首，刃部刻着“归乡纹”。他想，等解决了西洲的事，一定要回清风镇看看，看看韩玥的修为有没有长进，看看韩烈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调皮。

　　夕阳西下，将炼器铺的影子拉得很长。韩烨吹灭油灯，锁好门，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他生活了近一年的小城。岚风城的万家灯火正次第亮起，温暖而安宁，像一层柔软的铠甲，包裹着无数修士的梦想与牵挂。

　　他握紧了手中的破妄剑，转身汇入城西的暮色中。

　　亥时的钟声即将敲响，通往西洲的传送阵即将开启。属于他的坎坷仙途，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但他的脚步从未如此坚定——因为他知道，自己守护的不仅是界门信物，更是无数像清风镇百姓一样，对星空怀揣着憧憬的平凡生命。

　　夜风吹起他的衣袍，带着远方的尘土气息。韩烨抬头望向星空，星辰贴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在指引着前路。他知道，前方有迷雾沼泽的凶险，有灭灵殿的追杀，有仙界势力的博弈，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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