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最后的守护

　　韩烨赶回安置吴昊的山谷时，夕阳正将天际染成一片猩红。远远望去，原本被阵法笼罩的山谷竟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防御阵的光幕早已破碎，只剩下几处焦黑的断壁残垣——那是自爆灵器炸开后的痕迹。

　　“不……”韩烨的心脏骤然缩紧，玄铁战锤几乎要被他捏碎。他疯了一般冲向山谷深处，第七道金色灵纹在周身疯狂运转，粉色灵气撕裂空气，留下一道道残影。沿途的树木被气浪掀飞，几只受惊的妖兽仓皇逃窜，却被他无意识散发出的威压震得七窍流血。

　　山谷中央，寒潭的水已被染成赤红。韩振倒在潭边，胸口插着一柄断裂的长剑，气息奄奄，却仍死死护着身后的韩玥。韩玥的白色衣裙沾满血污，手臂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抱着韩振失声痛哭，泪水混合着血水滚落。

　　而在他们身前不远处，一具焦黑的尸体蜷缩在地上，手中还紧握着半块破碎的灵器——那是吴昊。他身上的黑袍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唯有胸口那枚韩烨赠予的传送符，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显然是死前未能来得及使用。

　　“爹！玥儿！”韩烨跪倒在寒潭边，声音因极致的痛苦而嘶哑。他颤抖着将灵气注入韩振体内，第七道金色灵纹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勉强吊住了韩振最后一口气。

　　“小烨……你回来了……”韩振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吴昊的尸体，老泪纵横，“是我们……是我们连累了吴昊……那些人突然闯进来，说要抓……抓你亲人要挟你……吴昊他……他为了护我们，引爆了灵器……”

　　韩玥扑进韩烨怀里，哭得几乎晕厥：“哥！他们好可怕！好多修士！吴昊哥让我们躲进寒潭底，他自己……他自己……”

　　韩烨紧紧抱着韩玥，目光落在吴昊焦黑的尸体上，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他想起吴昊在青云宗静养院说的话——“能为你挡一次，值了”；想起两人约定共闯神址的誓言；想起他说“等我修复灵晶，还要跟你再比一场”时的笑容……这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的粉色灵气突然变得无比冰冷，第七道金色灵纹上竟浮现出淡淡的血色。山谷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些皇室残余势力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韩烨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们就在山谷外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们先走。”韩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将一枚传讯符塞给韩玥，“捏碎它，赵婉儿会派人来接你们去青云宗。照顾好爹。”

　　“哥，你要干什么？”韩玥抓住他的衣袖，眼中充满恐惧。她从未见过韩烨这般模样，那平静的表面下，是足以毁灭一切的疯狂。

　　韩烨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推开她的手，转身走向山谷外。玄铁战锤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每一步落下，都让大地微微震颤。他的灵晶在丹田内疯狂旋转，第八道金色灵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粉色灵气与血色光芒交织，形成一道诡异的光柱，直冲云霄。

　　山谷外围，数十名皇室修士正窃窃私语。为首的是一名帝灵境八品修士，他看着山谷中升起的光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韩烨果然来了。等他出来，我们就用他亲人的尸体要挟，不信他不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谷内冲出，战锤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砸来。那名八品修士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灵晶就被战锤硬生生震碎，身体化作漫天血雾。

　　“杀——！”

　　韩烨的嘶吼如同来自地狱的咆哮。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九转玄功》与血脉之力运转到极致，战锤挥舞间，血肉横飞。那些皇室修士在他面前如同蝼蚁，无论是帝灵境七品还是八品，都撑不过一锤。粉色灵气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沾到即死，金色灵纹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碎骨。

　　这场屠杀没有持续太久。当最后一名修士被战锤钉在树上时，山谷外围已变成一片修罗场。韩烨站在尸骸中央，浑身浴血，玄铁战锤滴着浓稠的血液，眼中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他转身走回山谷，将吴昊焦黑的尸体轻轻抱起，又将韩振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对韩玥说：“走吧。”

　　韩玥看着他麻木的侧脸，泪水再次涌出，却不敢出声。她知道，那个会为她挡风遮雨、会温柔安慰她的哥哥，在吴昊牺牲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永远地碎了。

　　三天三夜，韩烨没有说一句话。他将韩振和韩玥安全送到青云宗，又亲手为吴昊立了一座衣冠冢，与韩烈的墓遥遥相对。然后，他独自一人走进了妖兽山脉深处，背影孤寂而决绝，周身翻涌的灵气如同怒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青云宗的长老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叹息着对赵婉儿说：“他心里的那道坎，怕是过不去了。”

　　赵婉儿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他要做什么，我们都要支持他。因为他是韩烨，是我们所有人的守护者。”

　　只是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韩烨走进妖兽山脉，并非只为复仇。在吴昊自爆的那一刻，他体内沉寂的神址守护者血脉彻底沸腾，一段关于仙界、关于紫袍人、关于最终使命的记忆碎片，正在他脑海中缓缓拼凑——那是比复仇更沉重、也更残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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