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坠落的灰色大地

　　白光刺得韩烨睁不开眼，紧接着是一股失重感从脚底猛地窜上头顶——像是被人从万丈悬崖推下，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耳边的雷鸣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风声，尖锐得如同无数根针，扎在他裸露的皮肤上。

　　他挣扎着掀开眼皮，视线终于从模糊中聚焦。

　　下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灰色大地。没有绿色的草木，没有蓝色的河流，只有皲裂的土地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蔓延向远方的地平线。几座残破的城墙轮廓在灰蒙蒙的天幕下若隐若现，墙体上布满了巨大的缺口，像是被巨兽啃噬过，又像是被雷霆劈打过，透着一股死寂的荒凉。

　　“这就是……仙界？”韩烨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想象过仙界的模样——琼楼玉宇，仙鹤齐鸣，灵气浓郁得化不开，处处是奇花异草。可眼前的景象，却比凡界最贫瘠的荒漠还要荒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压抑感，让他的胸口阵阵发闷。

　　粉色灵晶在胸口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韩烨低头看去，灵晶表面的裂纹已经稳定下来，淡金色的灵气在内部缓缓流转，修复着之前的损伤。但他能感觉到，灵晶与周围环境的共鸣很微弱，仿佛这片大地在排斥着外来者。

　　“呼——”

　　狂风突然变得狂暴，将他的身体狠狠向下拽去。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地面上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他看到了插满大地的断戟残剑，锈迹斑斑的剑身直指天空，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看到了散落的甲胄，金属片在风中偶尔碰撞，发出“叮当”的脆响，在这死寂的大地上显得格外刺耳；还看到了一些模糊的骸骨，有的完整，有的碎裂，被风沙半掩着，不知在那里躺了多少岁月。

　　这是一片古战场遗迹。

　　韩烨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在凡界的古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仙界并非永恒和平，上古时期曾爆发过惊天动地的大战，无数仙门覆灭，无数修士陨落，留下了许多这样的废弃战场。

　　难道自己刚到仙界，就落在了这样的地方？

　　他试图调动灵气减缓坠落速度，却发现体内的灵气异常滞涩。凡界的灵气温和如溪流，而这里的灵气却像是奔腾的野马，狂暴而混乱，涌入经脉时带着强烈的冲击感，让他刚修复的经脉又传来阵阵刺痛。

　　“该死！”韩烨低骂一声，只能放弃调动灵气，转而将仅剩的力气集中在四肢，做好落地的准备。

　　地面在视野中急速放大，他甚至能看清一块断裂的石碑上刻着的模糊字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坠落的风声在耳边变成了尖锐的呼啸，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吞噬。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韩烨的身体狠狠砸进了一片松软的泥土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强行被他咽了回去。泥土飞溅，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坑洞，他的身体陷在坑底，半天动弹不得。

　　意识模糊间，他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某种野兽的嘶吼，低沉而沙哑，带着嗜血的气息。

　　韩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在这片荒凉的古战场遗迹里，危险恐怕无处不在。而他现在，灵晶受损，灵气紊乱，肉身酸痛到几乎无法动弹，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但他没有放弃。手指在泥土中微微蜷缩，指甲深深抠进地里，借着这股刺痛感保持清醒。胸口的粉色灵晶再次发烫，这一次，不再是提醒，而是像一团火焰，点燃了他骨子里的韧劲。

　　无论这里是什么地方，无论有多危险，他都必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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