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凡铁工具的质疑

　　密室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议论声，只留下石台上那柄断裂的玉尺散发着微弱的灵光。量天尺的断口处泛着淡淡的灰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原本流转的灵纹到了断口处便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断的溪流。

　　韩烨深吸一口气，将袖中的包裹解下，放在石台上。包裹用的是凡界的粗布，边缘已经磨得起了毛，里面裹着的几件工具碰撞着，发出沉闷的“哐当”声——那是他从猎虎村铁匠铺带出来的家伙：一把淬火的铁锤，刃口磨得发亮的錾子，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玄铁砧。

　　这些工具在凡界时就跟着他，陪他敲打了无数块玄铁，后来又在神址中被灵气浸泡了数月，表面虽仍带着凡铁的暗沉，却隐隐有了一丝灵气的流动，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这是……”墨长老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花白的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他活了近千年，见过的能工巧匠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修复灵器的工具要么是用万年玄金打造，要么是镶嵌了灵晶的法宝，何曾见过用凡铁家伙来碰宗灵境灵器的？

　　站在密室门口的几个老修士也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窃窃私语声忍不住响起：

　　“墨长老，这……这能行吗？凡铁碰灵器，怕是会损伤灵纹吧？”

　　“就是啊，量天尺本就只剩一口气，经不起折腾了。”

　　“下界来的修士，怕是连修复灵器的规矩都不懂……”

　　韩烨没有理会这些质疑，只是将玄铁砧放在石台上，轻轻一按。砧子与石台接触的瞬间，竟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凡铁中蕴养的灵气与石台上的阵法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这是他多年敲打玄铁练出的本事，哪怕是凡铁，在他手中也能发挥出不寻常的力量。

　　他拿起那把淬火铁锤，指尖拂过锤头上的纹路。这把锤是他亲手打的，锤柄用的是玄铁兽的腿骨，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一种熟悉的踏实感。在凡界时，他用这把锤敲打过玄铁兽的筋骨，修复过破损的护心镜，甚至用它砸开过妖兽的头颅。

　　“墨长老，”韩烨转头看向脸色依旧凝重的老者，声音平静，“工具无分凡仙，关键在于用工具的人。谷洪前辈留下的传承里，有一门《天工造物录》，讲究的是‘以心御物，以气通纹’，而非依赖器具本身。”

　　他举起铁锤，对着量天尺的断口比划了一下，动作熟练而精准：“这把锤虽为凡铁，但跟着我多年，早已染上我的气息，用它来对接灵纹，反而能更精准地控制力道，避免损伤本就脆弱的灵脉。”

　　墨长老沉默了。他盯着韩烨手中的铁锤，又看了看石台上那柄断裂的量天尺。千年前，谷洪阁主确实说过类似的话——真正的天工，能化腐朽为神奇，哪怕是一根草、一块石，在他们手中都能成为至宝。只是这些年，仙界的修士越来越依赖法宝器具，早已忘了这份初心。

　　“哼，口气倒不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修士忍不住哼了一声，“要是修坏了量天尺，你担待得起吗？”

　　韩烨没有回答，只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量天尺上。他闭上眼睛，运转《天工造物录》的心法，指尖的灵气缓缓溢出，像一根细针，轻轻探向量天尺的断口。他能“看到”断口处那些紊乱的灵气，感受到灵纹断裂处传来的“疼痛”——就像一个受伤的生灵，在无声地呼唤着救援。

　　再次睁开眼时，韩烨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专注。他举起铁锤，锤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却没有立刻落下，而是悬在量天尺上方，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密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把凡铁锤和断裂的玉尺上。质疑也好，期待也罢，此刻都化作了紧张的沉默。

　　韩烨深吸一口气，手腕微沉。

　　铁锤，即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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